山间的雨不挑时辰,陈如曼一行与裴令舟分开不久,天空便飘起了细碎的小雨,恰巧行至一片田野,四下没什么遮挡。
“老大,那有棵树挺大的,要不过去躲躲?”
陈阿满张望许久,瞧见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手里丁零当啷挂了不少从村里搜刮来的东西,费劲的抬手指着那棵树。
只他话音刚落,小腿肚子便被稳稳当当踹了一脚,他踉跄半步险些未站稳摔个狗啃屎,手里的东西却是抱的稳稳的。
“你个呆瓜,想让我们几个被雷劈死啊。”
陈如曼简直哭笑不得,掌心向上接着绵绵细雨,雨轻飘飘的,滴在手上几乎没有什么感觉,远方隐隐传来闷雷。
“啊对哦。”
陈满后知后觉意识到,下雨天是不能站在树底下的,早年山下村子里有个小孩,就是因为站在树底下躲雨被雷劈了,当场身亡,这事他记得。
只是今日他一心只顾及陈如曼大病初愈,若是淋雨怕是要寒气入体,回寨子要是病倒起热,二当家定然要扒他的皮不可,这才忘记了这茬子。
“大当家,满哥,我记得转过前头这个山脚,麦田里有个草棚。”
跟着他们后头的小弟探出脑袋适时插话,倒是让陈如曼想起来了,是有个草棚来着,这种田间的草棚一般都是庄稼人劳作时临时休息用的,如今逢涝,收成不好,应当也没有人。
“走吧,趁着雨还未下大,我们过去躲躲,瞧着像雷阵雨,这片乌云飘走应当就放晴了。
“好,听老大的。”
说罢,几人便将临时搁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提起,加快脚步朝着山脚走去。
走之前,陈如曼回头瞧了眼他们来时的路,小路直通后面的林子,早已瞧不见那条河,她心想裴令舟应当已经走了吧,这雨若是大起来,以他书生的身份随便找户人家也能落脚。
“老大快走吧,瞧什么呢?”
“来了。”
收回思绪,陈如曼跟上陈满一行的脚步。
“老大,小别胜新婚我懂,你是不是想阿舟那小子了。”
陈满咧嘴笑的露出八颗大牙,故意侧身弯腰在陈如曼耳边嘀咕:“不过老大你这也太黏糊了,不就洗个鸡饭盒的劲嘛,待会就跟上来了,你莫要担心。”
陈满对感情之事本就不开窍,他只以为陈如曼同裴令舟那书生昨夜已有夫妻之实,自然也就对彼此牵挂。
“满嘴浑话!”
陈如曼瞪了陈满一眼,扬起拳头假装要揍他,陈满这次学精了动作倒是难得敏捷,两步并做一步便拉开与陈如曼的距离,嘴上还喊着:“要我说这书生瞧着柔弱,却也生猛的很,比隔壁山头那中看不中用的泼皮张三好多咯!”
陈满这一喊,逗得众人都乐了,只因他口中的张三不是旁人,正是与他们熊风寨隔了一座山头的龙虎寨的寨主,在陈满眼里,就是个三十出头的老男人,成天惦记他们的大当家。
况且龙虎寨与熊风寨各自占山为王,但底下的村落却是不尽相同,资源上难免争抢,故而关系也算不上友好。
但年龄这点陈如曼倒是可以为张三正名,在记忆搜索一番,陈如曼发现张三实际年龄二十七八左右,陈如曼如今十八,虽说是大了十岁左右,倒也算不上是老男人。
“哎,老大快看,草棚子就在前面。”
随着陈满的声音将陈如曼思绪拉回,她便瞧见不远处的那个草棚子,草棚不算大,但容纳他们几个不是什么问题。
这一路走过来,虽是小雨,但身上难免沾了水汽,肩头和发顶都染湿了些许,陈满踏进草棚将东西悉数扔在地上,顾不得那些东西干净与否,扯出怀中的帕子就给陈如曼擦身上的水渍。
“阿满,我自己来吧。”
陈如曼接过陈满手中的帕子,陈满与她自小一同长大,因陈瞎子的叮嘱对她多有照顾,陈如曼倒是颇为动容,羡慕原主有这般非血亲的亲属。
许是经久失修,草棚半边破了大洞,陈如曼几人只得围坐在另一半,好在也算是能躲雨。
雨声渐大,落在草棚上形成雨帘,山间起了薄雾,透过雨帘望出去,好似一幅山水画,烟雾缭绕。
听着雨声,陈如曼撑着下巴坐在破旧的草席上,看着外头的山石和田地,陈满以为她是累了,故而也没有打扰。
直到陈如曼瞧见远处山脚下一大片空地,好奇的扭头问陈满:“阿满,那里为何空着,没有房子。”
陈如曼看见的那片空地是凹进两个山脚间的,并非农田,但那么大一片空地,若是建造宅院,地段也算不错,穿过山脚便是一条清泉,依山傍水,门前便是农田,陈如曼做中介的雷达滴滴作响,这不正是现代富商讲究的好风水。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减少通勤时间,简直是打工人的福音啊!
可陈满一句话便将她眼里亮起来的光熄灭了:“哦那里啊,经常有碎石掉落,前几年还发生过一次泥石流,所以久而久之,就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