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章殿里,日日传来歌舞声。孟千山还没走进后殿,就听到一阵琴瑟小调,唱曲的人声音清脆,正将曲中人的心事娓娓道来。
孟千山进了殿,屏风后头,宋檀歪在长榻上,高床软枕,暖香扑面。他没有梳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散在面颊边,穿着宽袖大袍,正倚着小枕阖眼休息。
孟千山看了一眼,退出来叫小年,“人睡着了,你叫唱曲的走吧。”
小年摆摆手,低声道:“公公近来身子不好,晚间睡不着,白天得听着曲子才能睡,曲停了一准醒过来。”
孟千山正要说什么,屏风里头传来宋檀的声音,“谁来了。”
小年走进去,道:“是孟千户来了。”
“快请进来。”宋檀坐起来,拽了毯子铺在腿上,随意拢了拢头发,摆摆手叫唱曲的人都退下。
孟千山走了进来,在一边的椅子里坐下,小年上了茶,听见宋檀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炷香。”小年回道。
孟千山道:“是我扰你安眠了。”
宋檀摇摇头,只问道:“你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里了?”
孟千山道:“我本来是来教授公主武艺的,来了才晓得公主被禁足了,这才转道来看看你。”
“公主被禁足了?”宋檀有些惊讶,道:“因为什么?”
“行为不端,形式轻狂。”孟千山道:“大约是外头的言官又说了什么。”
宋檀点点头,没有多想。
孟千山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睡不着了?”
“我,”宋檀垂下眼睛,道:“我有想不通的事。”
宫人端来了几样茶点,火腿云饼酥香,还热气腾腾的。
孟千山拿了一个来吃,道:“你若信得过我,不如说与我听听?”
“你知不知道有句诗叫生同衾死同穴。”
孟千山点点头,“很感人的诗句。”
宋檀却很费解,“你说,两个人好好活着的时候,为什么非去琢磨死后的事情呢。”
孟千山微愣,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宋檀又道:“我以前翻佛经的时候,只觉得是因为对现世有所求,有所不满,人才会祈求来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我没有做好,才令他产生那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