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多了一果盘,里头都是剥好皮的柑橘,满屋都是柑橘皮的清香。
楚荆白替他担忧了,感叹道:“你倒是心大。”
陆随剥好了最后一个橘子,放入果盘中刚好堆成一小山,毫无愧意地说:“我担忧啊,这不是生怕温尚书回去一封奏疏给我列上十几个罪名,担心得睡不着了。”
镇北将军打瘸大理寺卿的流言才平息没多久,怕是此次回京,陆随又要多一项谋杀内阁大臣的名号了。
“说说吧。”楚荆说道。
倒好的茶被陆随喝了,只听他说道:“啧,我就是手滑,那盘子不小心扔出去砸到他罢了。”
楚荆叹了口气,反问道:“这么说还要怪温尚书倒霉不成?”
“也不是。”
“?”
陆随眼里满是真诚地说:“此人妒贤嫉能,只能说被砸中也是他活该。”
楚荆问道:“怎么说?”
陆随道:“半月前他才上书弹劾本朝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卿,这不是妒贤嫉能是什么?”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陆大将军替我报仇了?”
“不客气。”
楚荆与他无言对视半晌,两人不约而同别开脸,终究是忍不住笑了。
宴席之上事发突然,一脸疑惑的皇家侍卫,被七手八脚抬走的温尚书,不知发生了何事跟着四处逃散的众大臣,以及满脸尴尬不知如何解释的陆将军。
楚荆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忙了一晚终于有空坐下来,想起那滑稽荒唐的一幕才忍不住发笑。
陆随嘴上插科打诨,实则行事谨慎,楚荆不相信他真看错了,问道:“宴席上有异常?”
陆随道:“你可记得当时舞剑的那侍卫?”
那人身量高挑,半边脸总戴着面具,是唐王的亲卫,楚荆对他有些印象,说:“宴席不许佩剑,他那把只是未开刃的木剑。”
陆随说:“不,木剑并无异常,有问题的是他的靴子里藏了柄匕首。”
“你看见了?”
陆随摇头,道:“没有,只是他舞剑时偶然扬起了衣角,我看他靴子凸起一块,猜测的。”
让陆随更笃定的是,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侍卫眼底的杀意,所以才在侍卫要伸手摸向靴子时以为他要动手。
没想到不知是陆随动作太快打草惊蛇,还是那侍卫临时改变了想法,竟让他躲过了飞盘,才导致阴差阳错伤了坐在他身后的温启国。
究竟是他看走了眼,还是那侍卫隐藏得好,陆随已经派人今夜查探,过不了多久便知分晓。
陆随伸了个懒腰,坐在床边正要躺下了,却见楚荆托住了他刚要放下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