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九月,秋高气爽,正值楚燕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猎。
此次狩猎,楚绍颇有一番想一展风采的气势,带着一众百官及其家属从燕宫正门出浩浩荡荡地出,动辄千万,就连南疆质子萧誉也被特许随同皇家队伍,一同往盛京北郊的广宁山而去。
皇家猎场位于广宁山半腰处,因着又连了好几座大深山,故占地几千亩,山中珍禽走兽数不胜数。
楚绍虽然对于行武之事并不擅长,却在自登基之后对秋猎特别着迷,颇有显摆之意。故此半山腰之上还特地建了行宫,以便每年的秋猎供他和百官休息纳凉。
楚燕千秋以来各代帝王皆能文能武,朝中虽依然分设文武,却也各有千秋,文武兼备者不再少数,本朝皇帝楚绍是个例外。
而皇后容蓁的二哥容云洲却是这一辈中最为拔尖儿。
每年为二哥踏破容府门栏的媒婆不在少数,当事人却丝毫不往心上放,只借口说男儿扬志为国,哪能为妻儿所绊。
容蓁自小就喜欢围着跟着二哥转,在围猎上的本事也是小有天赋的,二哥又耐着性子认真教她,所以这骑马狩猎就是家常便饭,自然本事也根本不在话下。
但转念想到如今还在漠北驻军未归的二哥,容蓁眉目间有些提不起精神。
“瞧!娘娘,好些小郎君都猎了小动物,收获颇丰呢!”
芯红见容蓁神色不佳,也知晓她脾性估摸着自家娘娘看着围场,大抵是想起了远在漠北未归的二公子,正巧见几位世家公子正带着胜利品,乘兴而归便想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容蓁抬眼望芯红所指方向瞧去,眉眼才稍稍舒展开,只是当看到前有楚绍自信满满带队入林,后面却带回来零零散散的猎物……心中不免有些无语。
且这些随从都只会在一旁溜须拍马,让楚绍更骄傲自满,一副得意的模样,属实是让容蓁心头憋了一口气无处抒发。却也只是冷哼一声,将眼睛缓缓挪开。
她坐在高处的观景台,一幅悠闲的模样,悠哉地端着茶盏慢慢品茗,一双美眸刚刚抬起,就见楚绍正打着帘子,手里拧了一只鹿走了进来。
她目光再次从楚绍身上挪开,斜眼只瞧了那鹿被射在脖子上的箭,一箭毙命。
她怎不记得楚绍何时箭法进步如此神速了!
容蓁若有所思地再度将目光移到那支箭,盯着瞧了瞧,忽地了然地笑了。
楚绍被她目光吸引,低头瞧了瞧提在手中的鹿,脸上有一瞬的尴尬。
下一瞬只见他抬手猛地将那只鹿脖子箭拔出,丢了出去,看着容蓁,眉头挑了挑没有说话,劲直朝她大步走来。
容蓁就知道他不可能箭法一日猛进,皇帝御用的弓与箭皆与旁人不同,那支箭显然是他身边侍卫所射。
手里碧色的茶水缓缓饮入口中,茶盏在容蓁手中转了转。末了,她缓缓起身,对芯红道:“坐了半日,身子空乏的紧,陪我去换套衣衫吧。”
她自高抬走下,笑盈盈地对着楚绍福了福身,“陛下,臣妾瞧着陛下乘兴而归,心里欢喜,想着也去骑马转转。”
楚绍点点头,一双凤眼落在她身上,关切道:“皇后去时多带些个侍卫,深山野物多得很,要当心才是。”
不久,换好骑装的容蓁走出营帐,引得周边人纷纷侧目。
她平时皆着繁杂的宫装,盘着精致的发髻。今时千缕青丝此时由一根红色发带高高竖起,束紧的骑装,凸显出她纤细的身条。
“去牵一匹马来,我试试。”容蓁大步踏出帐营,对营外的守卫说道。
侍卫看到她如此装束也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牵了一匹上好的白马来。
那马体态匀称,毛色均匀发亮一看就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容蓁没有过多言语,一把拉住牵绳,右脚踩上马镫,直接就稳稳落座在马鞍上。纤腰坐姿笔直,英姿飒爽的模样,看呆了一旁的守卫和侍女。
恰好在账外透气的萧誉,看到容蓁这行云流水般的上马,心中稍许的惊讶后,转念想到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瞬间释然。
只见容蓁骑上马后,一手拿过侍卫手中递来的弓箭,反手就往自己身上一套。
随即马鞭一挥,直接冲进了林中,只留下一句,“你们不用跟着,我进林子打猎,很快就回来。”
还未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眨眼间,原本还在眼前的容蓁早已没有了踪影。而萧誉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也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了一匹马,利落地翻身上马跟着前面的白马进了林中。
此时傍晚时分,已接近太阳落山的时辰,林中光线逐渐昏暗。萧誉听着前方容蓁的马蹄声,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想隔远看看这位楚燕皇后到底有多少狩猎的本领。
这边,容蓁进林之后便放缓了速度,这林中猎物不少,怕轻易会惊动了它们。
她自然也察觉到了后面跟的那位不速之客。
突然,前方灌木处蹿过一只野兔的踪影,容蓁反应迅速,立即抽箭射出,只听弓箭刺破空气的声音,随即和野兔一同消失在灌木中。
容蓁腿间施力将马腹用力一夹,骑着马上前查看,一直被射穿腹的野兔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