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一遍喝彩声中,新初又语气迟缓地补充了一句:“王书记,这黄花还有一个别名,叫宜男,传说古时妇女佩戴它,就会生男孩子,寓意多子多福。”
新初又举证说,《齐民要术·鹿葱》曾引用晋·周处《风土记》:宜男,草也,高六尺,花如莲。怀妊人带佩,必生男。
王天全就问:“你们这里还有这习俗吗?”
村支书忙回答:“以前听老一辈的提起,现在基本没有了,但多子多福的传统观念却是更加严重。”
王天全就说:“那这个说法大家听到就听到,也不要去宣传,大家都想着多子多福生儿子,那计划生育怎么搞?”
新初回到家里,就听小融说:“新雁生了,这周我们得回河西乡一趟,你可得把时间安排出来啊!”
新初就激动地问:“生的个啥?是儿还是女?”
小融说:“看把你急得,是个儿子。”
“哎!又是个儿子!未必是我家屋后头地边边种了几株黄花的原因吗?”新初叹道,“想生儿子的一胎接一胎地生女儿,想生女儿的偏偏又是个儿子,天遂人愿,我看这天,总是难遂人愿。”
小融惊奇地问:“这个黄花跟生儿子有什么关系?按理说,种黄花生女儿才应该的,黄花闺女嘛!”
来看新雁的亲朋好友还真不少,刘磊说新初也回来了,要不就在街上办几桌,顺便把客也请了。新雁觉得这花钱不多费事不大倒也撇脱,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看到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小融对新雁说:“二姐,我觉得这乡村的人情味比城里还要浓一些。”
新雁说:“这个也占一部分因素,不过,我平时布的人情也不少,无论单位同事,还是老家亲戚,只要有事喊到,我都会参加,这人嘛,就是个礼尚往来。〞
新初问:“新明怎么没来,他又打工去了?”
母亲说:“春节你们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着出了门。我撵他的呢,要不在屋里耍久了,天天打牌打起瘾了又丢不了手。”
新初说:“出去了好!〞
新初母亲说:“有啥好的?我看他是挣几个就花几个,一年下来也没剩几个钱,在外面开支也大。要不你在县城里有没有合适的帮他找个事干?”
新初本想说自己刚参加工作无一官半职也认识不了几个人,到那里去给他找事干?但觉得这样一口就回绝了母亲又有些不妥,于是便说:“妈,我回去想想办法吧!”
新初母亲如释重负,说:“张玉他爸这段时间又在搞串连,我总感到他要出大事。他自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还再三坚持要新明住他家。只要你跟新明找到了事干,我们就张玉他爸商量,想办法让他们把家安在城里,这样新明有你管着,当妈的我也就放心了。
小融听新初母亲这样一说,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在脑海一闪,又不知道这种不祥到底来自那里,她知道新初手足情深,心里更是疼着母亲,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新初若有思地点了点头,安慰母亲道:“妈您也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新初母亲就笑了。她知道,新初说想办法,他就一定要想办法,而且一定能够想到办法的。
从回城的路上,一直到睡觉的床上,小融都在与新初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地讨论新明的事,并开始责怪起新初来,说你话答应得好听,我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去哪里给新明找个事做?
新初解释说,我不那样回答又怎样去回答呢?新明要文凭没文凭,要手艺没手艺,再说现在的企业倒闭的倒闭,关停的关停,改制的改制,不要说去找工作,就是在工作的都要买断都要下岗都没工作了呢!至于一些社会上一些建筑工地什么的,重的他搬不动,轻的他做不来,我哪有那本事给他找事干嘛?
小融又说,找不到事或许还是件好事。新初就问小融此话怎讲?小融无不担忧地说:“你发现没有,新明就像你的父亲一样,不,甚至还不如你父亲!你父亲绘图纸搞建筑做预决算这些本事他没有,抽烟打牌赌博成性的缺点他倒占全了的。我总感觉他要是在身边,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迟早都要爆炸!
新初心头一惊,嘴里却劝小融说,话可不能这样说,我父亲不过是生错了时代,否则他不是一位功成名就的专家学者,也可能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建筑老板。
小融坚决不认同新初的说法,说你就像你妈一样,总是把你父亲的不幸归结于那个时代。那个时代那么多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就是你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了问题?你父亲也是如此,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总爱从其他方面找借口,而不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样的讨论,两人有过无数次,大都从小融的责问开始,而在新初的沉默中结束。
二天早上,新初先去部机关挂了个号,就朝报社走出。人还在过道上,远远吧就看见王小军站在编辑部的门口,忙上前打招呼道:“小军兄,是你啊?找谁?有事吗?”就喊他进去坐会儿。
王小军忙拽了新初一把说:“你们编辑部人多,我们去楼下说吧!”
二人便来到黄葛树下的凉亭。工作了这么久,新初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虽在机关大院,倒也安静。
“新初,你们报社要招两名记者,我看你跟杜部长关系不错,能否推荐一下?”王小军的声音压得很低,刚好够新初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