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漓心里的所有期待都在这冷淡的一眼中被彻底击碎。压抑了几天的情绪像是忽然找到了宣泄口,如海浪般一阵阵袭来,将她整个人彻底包裹。察觉到眼眶止不住地发酸,姜知漓果断转身,跟身旁的商琰轻声说:“抱歉,我去一下卫生间。”说完,她便脚步飞快地走出宴会厅,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酒店的卫生间宽敞明亮,空荡得让人心慌。姜知漓全身好像一下子被卸去了力气,软软地靠着墙壁滑下来。她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小声地抽噎着,哭声压得很低很低。从早上公布季度设计的结果时,她的心上就已经像是压下了一块巨石。其实姜知漓并不在乎结果如何,她在意的是,在她和简语凡之间,傅北臣选择了简语凡。虽然理智提醒着她,不应该简单粗暴地得出这样的结论。可这几天过去,委屈和压抑一点点地堆叠,已经容不得她做出更理性的思考。哭了不知道多久,姜知漓的腿已经开始有些蹲麻了。终于,她缓缓站起身,扯了几张纸巾擦干眼泪,确保镜子里的人没那么狼狈,才转身走出卫生间。走廊里,一道身影立在墙边。察觉到有人在,姜知漓怔怔抬头,还泛着红的眼尾顿时暴露无遗。傅北臣静了两秒,目光沉得辨不出情绪,转身就要离开。姜知漓忽然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她的嗓音涩涩的,还有些发颤。“傅北臣”他的脚步停住了,却没有转身。见他没有离开,姜知漓愣了下,脑中乱糟糟一片,之前措好的词全都忘了,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不是为了姜氏才接近你的,”她颤声说,“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这都是实话。”傅北臣转过头,垂眸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眸中隐有情绪肆起,却又被他生生压了回去。他勾起唇,笑意冰冷,“既然有了其他的选择,何必还要在这纡尊降贵地演戏。”姜知漓再一次被他的目光刺痛,眼眶又是一阵不受控制地发酸。她慌乱地垂下眼,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嗓子涩得说不出话。下一刻,她被他反手扯住手腕,抵在了墙壁上。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那双深邃幽深的眼近在咫尺。过近的距离,仿佛任何的情绪都无从藏匿。他扣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瞳孔黑得如深渊,眼底情绪肆虐,却透着无声的屈服。傅北臣轻笑着,声线低得发哑:“姜知漓,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我都相信他。这样的傅北臣,让姜知漓既熟悉,又陌生。恍惚间,她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站在大雨里,低着头,脊背挺得僵直,眼里的光却碎得一塌糊涂。他说出这句话时,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漆黑的眸,狭长深邃的丹凤眼低垂着,双眼却服软了。向来高高在上,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傅北臣,却在她的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或许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满口谎言,根本不值得人相信。如果换成她是傅北臣,一定恨死她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奢求他的原谅,甚至要求他再把心捧出来一次。姜知漓嗓子发涩,好一会儿才压下鼻尖的酸涩,艰难地吐出一句:“傅北臣,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随着话音落下,空气彻底陷入死寂。明明距离是那样亲密,亲密到两人的气息都交织在一起,姜知漓却始终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茫然,又无措。傅北臣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眼底平静的伪装随着沉默被一点点撕裂。终于,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沉寂的空气。傅北臣沉默着松开钳制着她的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姜知漓回过神,慢慢地循着声音掏出手机。屏幕上,商琰两个字正在跳跃。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凝固,不是姜知漓的错觉,因为她知道傅北臣也看见了。姜知漓犹豫了下,刚想抬手挂断,不远处,商琰已经拿着手机走了过来。看见她和傅北臣站在一起,商琰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温和颔首:“傅总。”傅北臣的目光终于从姜知漓的身上移开,他只淡淡地瞥了商琰一眼,连面上的客套也不屑维持,抬脚就要离开。姜知漓愣了下,下意识就想跟上去,却被商琰微微侧身,挡住了去路。商琰目光温柔地望着她,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意图,浅笑道:“知漓,你去了很久,我刚刚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