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棣棠一夜睡的并不安稳。
梦魇频至,梦中谢明霁夺嫡失利,命丧宫门之下;裴羡安兄妹被谢徵抓住,惨遭灭口;她坐上了花轿却于赴东宫途中遇刺身亡;钦文帝疾病沉疴驾崩,谢徵登基同太后分庭抗礼,朝臣分裂,两派相斗俱伤,西泽乘虚而入,一统天下……
乱,非常乱。
所有的噩梦皆成了真,诸事皆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
姜棣棠忽惊坐起,额间沁出些薄汗,气息急促而不稳。梦中景象仍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如同置身于幻境之中,欲逃不得,欲走不能,只能被拽着无尽下坠。
姜棣棠抬首看向窗外,黎光初曙,时霎将那云间梦碎,灼灼明光。朝露漫边溢起三分日暖,更钦晴空景。
还好是梦。
因是昨夜里她寻了谢明霁无果,归而心绪纷繁,杂念缠绕,是以入梦皆为怪异之象。
谢明霁不助她,本也属她意料之中。不过她这人素难深信某事,一旦有了念头,便不会轻易打消。
说后悔则是真的后悔,纵孤立无援,她欲行之事,还未尝有不成者。
“蓝溪,替我梳妆,去东宫。”
既无人相助,那她便自行争前程。
·
时辰尚早,谢徵还未曾退朝归来,姜棣棠遂至褚乐微处,适逢褚乐微与柳迎灯煮茶闲谈。
“县主来了?这么早,太子殿下还未曾退朝呢。”
褚乐微正同柳迎灯说笑,刚说到了兴头上,就瞧见姜棣棠走了进来,惊了一瞬,随即笑迎。
月前都还只能做太子侧妃的人如今便奉旨成了钦定太子妃,褚乐微和柳迎灯亦乐的高兴。姜棣棠这儿规矩少,人亦随和,不似其他高门贵女骄纵无能。姜棣棠做了东宫的主子,她们的日子亦能好过些。
姜棣棠浅笑着回:“不妨事,太子殿下未归,我来瞧瞧两位夫人也是好的。”
“使不得使不得。”褚乐微连连摇头,引着姜棣棠过去,语气严肃,“以县主身份,怎可称妾为夫人。往日里县主习惯这般称呼妾身也就罢了,然今后县主将执掌东宫,妾实在惶恐。”
“褚夫人说笑。”姜棣棠轻轻勾了下唇,宽声劝道,“我既尚未成为太子妃,一切自当如旧。且褚夫人知晓,我这人向来不重繁文缛节,称谓如何,终究是指同一人。褚夫人亦可同前日一样唤我折之,不必拘礼。”
姜棣棠虽是将话这么说了,可褚乐微也不敢这般做。
规矩之轻重,是这些贵人之事;而守与不守,则是她们之事。
她可不欲落人话柄。
姜棣棠于褚乐微这儿小坐了半个时辰,便说是想出去透透气,就带着应灼和蓝溪离了寝殿,于东宫内闲逛。
谢徵还未曾回来,姜棣棠瞧着不远处无人的凉亭,心下突生一计,谢徵既与朝中百官素有往来,必留痕迹。而谢徵平日里在东宫呆的时间最久的地方便是书房,书房里应是藏有什么东西才是。
“蓝溪,回去寻一下褚夫人,就言我因未食早膳突觉头晕,现于凉亭休憩。询其可有吃食,我稍事休息即归。”
蓝溪点头:“那若是褚夫人欲来寻您呢?”
“拦住。”姜棣棠沉声,“让她在寝殿内等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