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开缠绕着的耳机线塞进耳朵,公交车来的时机刚刚好,硬币的花纹自指腹间擦过落入黑暗,我绕过车上的空位,抓住了公交车的吊环。
不算特别热的天气,心情总不会很糟。
我看着眼前掠过的树影,听着耳机里熟悉的音乐,在心中默数一会要坐的站数。
今天是和邢安约定好的日子。
昨晚洗过澡回到卧室,我正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眼前的毛巾遮住了半边视界,我拿起手机随手按了接听贴在耳边,一阵嘈杂的声音闯入耳朵。
我下意识皱了眉,刚想移开手机确认打电话来的联系人,便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中带有一丝陌生的声线——
“徐桐。”
是邢安。
心跳漏了一拍,按住毛巾擦头发的手瞬间顿住。
我将手机移开耳边,明知故问般地用眼睛去确认了一遍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而后再度将手机送回耳边。
“明天有时间吗?”
清晰问话后的杂音多半是道别再续饭局一类的语句,邢安大抵正身处某个商业应酬局的终场散场。
我正为背景音而分神,自然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邢安的问询。
近在听筒边的吐气声盖住了后面所有模糊的谈话,我听见一声车门关闭的响动,随后听筒那边便彻底安静下来。
“我可以约你吗?”
额顶的毛巾滑落至腿上,握在手机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嗯。可以。”
“地点我回家后发你,早点休息。”
“嗯……”
我捡起垂落在腿上的毛巾擦干头发,又折返回浴室找了风筒吹干,四十分钟之后果然如约收到了邢安的消息。
我点开讯息,除了明天见面时的地点之外,邢安还问了要不要来接我。
回答自然是礼貌的拒绝。
公交车摇晃得不是很厉害。
我一手握住吊环,另一只手点开邢安给我发来的场馆链接,确认了一下一会儿要行走的路线。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一家新建在市中心附近的水族馆,目前还没完全对外开放,邢安手里的票估计也是托了些关系才拿到的,作为对上次事情的弥补显得诚意十足。
巧合的是,我之前也刚好刷到过这家海洋馆开馆的宣传以及日期,想着到时候一定要抽出时间来一趟,没想到倒是托了邢安的福提前如了愿。
公交车即将到站,车速逐渐减缓,我将手机揣回口袋里,待车停稳后松开吊环下了公交车。
车站距离水族馆只有五百多米的距离,我撑开手中的遮阳伞,沿街直行了三百多米,过了红绿灯路口向右转弯。
蝉鸣声和汽车行驶的声音交替着在耳边响起,我撑着伞目视前方,很快便看见了目的地所在。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却总是能一眼捕捉到邢安的位置。
他穿着黑色浅条纹的格纹衬衫,额前的发三七分开,露出一小块光洁的额头,耀目的阳光自他深邃的眼瞳深处陷落,让人一眼望去便再也无法移转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