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抬起同样颤抖的手不断顺着云照的后背。
温柔的抚触让怀里人慢慢冷静下来,云照眸色稍缓,记忆中的可怖画面逐渐被一个束着马尾的少年所替代。
“裴………勉?”他缓缓抬眸,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殷红的眼尾轻轻上挑,眼中绽出一抹惑色。
裴勉应声道了句“我在”,然后把云照的脑袋按进自己胸口,嘴里不停喃喃:“不怕了,不怕了啊。”
受到安抚的云照情绪渐渐平复,但周围一地的狼藉毫不留情地彰显着他方才的疯狂。
“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裴勉揉了揉他的发丝,道:“这不怪你。”
可话虽如此,云照并没有从自责的悔恨中脱离,他两手紧攥袖口,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学生。
裴勉见此心疼不已,思忖道:“云照,我突然又想知道了,你说的那个秘密,告诉我吧?”
云照一愣。
坦白
自打记事起,云照便知道母亲不喜欢他,或许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厌恶他。
整个皇宫,除了皇兄之外,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就连父皇也是。
他与云衹,虽是一母同胞,可待遇却是天壤之别,云衹是父皇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携爱所生,而他云照则是父皇与母后在冷宫里一夜荒淫所出的敝履。
七岁前,他未曾踏出过冷宫半步,他甚至不知道母亲为何对自己整日动辄打骂,食不裹腹的滋味他尝了整整七年,身上的伤痕新旧相叠,没有一处完好,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渴望母亲的一个正眼。
为了讨好母亲,他不惜捅伤自己,只因母亲曾扬言让他去死。
冷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就现在的云照而言,他已经记不清父母的样貌了,那寥寥几载的记忆早已尘封,他不想、也不敢去回忆。
但结果总是事与愿违的,纵使记忆模糊不清,每到月黑风高之夜,他总能梦见儿时与母亲在一起的画面。
书念错了罚,字写草了罚,有时甚至无缘无故就…………
大抵是不愿接受这段过去,自从被云衹接出冷宫后一直到现在,云照都没再踏入过冷宫大院半步。
平静的叙述诉说着不平淡的生活,裴勉听得认真,忽觉胸口一阵刺痛。
他实在无法想象云照度过了一个怎样的童年,在他的眼里,云照一直都是个金枝玉叶的人,合该被人捧在手心,可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内里却早已千疮百孔。
“云照………”
裴勉掌心贴上云照脸颊,伸手抚了抚对方泛红的眼眶,涩笑道:“我记得我曾妄言过,你云照是个娇生惯养且一无是处的草包,原来事实并不是这样。”
云照眨了眨酸涩的眼角,薄唇轻启道:“那事实到底如何?”
裴勉轻笑一声,抬手将人揽入怀中,望着远处道:“事实就是,你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坚强,你从来都不是草包,你是我裴勉打心底敬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