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得厉害。啊,别碰我啊,走开,走开。有个声音发出破碎微弱的叫喊,我咬着花繁手指,可是花繁看我一眼,手指也不动了,任由我咬着,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猩红的眼微冷,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可我看不透。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儿,令人作呕,我终于松开牙齿,神智清醒了些许,花繁腾出另一只手拿茶杯给我,要让我漱口,可是我已经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血给咽了下去,抄过杯子把水喝干。“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有时就会受不了地想要把人给咬死。”我道,眯着眼,看着花繁,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没什么诚意,有些内疚的去看花繁的手,我想我的反应的确是有些大了。我是个骗子,不像天青一样善于干撒娇讨巧之类的事情,只是经常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这不是我真真假假花繁不怎么来打扰我,这些天来他忙的厉害,就算是抽空过来了,没多久就会被雪霁骂骂咧咧地带走,要么就是被笑眯眯的蔚公子给提走,蔚公子比雪霁厉害得多,有时候不上银针,直接上手去抓花繁的后领子,提猫似的。这种姿态有损花繁花宫主的颜面,可花宫主浑然不觉,任由人拖着走,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写着抗拒两个字。那天花繁冷着脸看着面前的药,我终于明白了花繁为何抗拒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可是那碗药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倒胃口,泛着一股子诡异的黑色,带着草木的清苦和野兽身上的腥气,令人望而却步。花繁看看蔚医师,诚恳地表示:“小兰花你最近熬药都用了什么材料,这东西看着就很诡异,小兰花你确定你不是想要谋杀本座么?”蔚公子懒懒抄着袖子,勾了个笑容,道:“对,你还是早死让人省心些,好了,你喝不喝?”他晃晃手指间夹着的银针,眼底像是洒了碎银一样闪闪发亮,让人看着就后背发凉。然后我看着花繁皱着眉喝了下去,喝药时一脸的沉重简直就像是服毒自杀,喝完以后花繁就塞了个甜腻的桂花糕,把自己埋在桌子上,蔚公子拿着碗,去抽人手腕探人脉象,探完以后他装作一惊,目光凉凉地在我身上转了一圈,道:“唔,有喜了。”“几个月了?”花繁轻笑起来,抬头看我,我被这两个人的目光盯得简直要起鸡皮疙瘩。从桌子下面抽了棋盘棋子,抱着东西去找在院子里待着的阿殷。小姑娘哪怕是脾气差一点,也是可爱的,何况阿殷柔弱又安静,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带有一身含苞待放的青涩感,心思还很通透,这就很好了。我不怎么喜欢跟花繁呆在一起,看他看多了觉得这人太灼眼,说话时思绪也容易被人给搅乱,而且这个人对我而言太危险了。我并不怎么怕他,甚至是纵容他的贴近,这个认知让我觉得甚是惶恐。我对花繁,有着一种匪夷所思的信任感和安全感,本不该如此的。本不该如此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又赢了,你啊,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专心下棋吧。”这种小姑娘娇嗔一般的话语由阿殷说来就轻易变了味道,像是一种劝诫,我抬头,她的眼在阳光下是纯净的灰,像是袅袅升起的烟雾,沉重的情绪半分都不带。“阿殷你相信命途这一说么?”我问她,执了黑子落下,一声脆响。“你呢,你为何找应如是呢?”她笑笑,反过来问我,眼底不沾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狡黠神色,她是寂静的,像是一潭不起波澜的水,笑容像是波纹一样,一点点在脸上荡开。“命途这东西都是人自欺欺人的骗词,我不怎么相信,可是我畏惧。”我道,有只黑白蝴蝶扇动翅膀飞到我手指间,我屏起呼吸看着,心下算着时间,我在这里呆了十五天了,白三公子和我师兄又会怎么样呢?天青会爱上白青莲么?我老爹又在干什么?应如是又会是怎样的人?“你不怕被骗么?有人不是说,算命什么都是骗词么?”阿殷笑了笑,放下手指尖的棋子,抬袖挡住半边脸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你不睡一会儿么?你最近睡得可不太好哦——”她说着,就懒懒瘫倒竹椅上,一身灰衣,带着和这个年纪不搭的倦怠气息。我放了棋子摸摸她脑袋,笑着答:“不累啊,我睡得很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