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两壶水,把开水瓶灌满后,沈鱼找了个干净的搪瓷盆出来,兑了大半盆温水,剩下的半壶加点儿冷水放在炉子?上继续烧着。
“来,先?洗头。”沈鱼把搪瓷面盆放在半人高的凳子上,示意沈桥弯腰。
沈桥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沈鱼费劲地勾了一下沈桥的脖子?,努力用动作表达意思:“低头,给你把头发洗洗干净。”
沈桥不知道怎么混的,一头乱发纠结在一起,沈鱼琢磨着,先?洗洗,不行就剃了,万一有虱子就太伤了。
他还准备了一把剪刀在旁边,打算能洗洗不能洗就剪了,回头再找理发店修剪。
温热带着水汽的手掌附在后颈,沈桥平静的眼眸陡生波澜,比沈鱼高大半个头的男人,温顺地随着沈鱼的动作低头弯腰,把自己的脑袋送到沈鱼手下。
沈鱼伸手试了试面盆里的水温,不烫。
他把沈桥脑袋按进?去一点儿,细心地叮嘱:“闭上眼睛,别进水了。”
不知道沈桥听懂没,沈鱼试探着摸了摸,摸到温热的眼皮,满意地拍了拍他脑袋:“真乖。”
低着头遮挡住面目的男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困惑,这个词是他不曾接触学习过的,但根据腔调语气分析,应该有着柔软温暖的夸赞含义。
沈鱼舀了一瓢水,慢慢往下倒,另一只手轻轻抓散沈桥纠结在一起的头发。
随着头发打湿在面盆里散开,沈鱼的动作渐渐顿住了。
面盆里的水除了像他预想中那样变黑,还变红了……
随着水汽蒸腾,鼻间隐约嗅到夹杂着铁锈味儿的奇怪腥气……
他手一抖,慌忙把水瓢扔到一边,手忙脚乱的扒拉着沈桥头发:“你头上有伤吗?伤哪了?”
也不知道沈桥听懂了没,反正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任由沈鱼把他头上都检查了一遍。
好好的,他头上没有任何伤口,连疤痕都没有。
沈鱼表情逐渐茫然,这是怎么回事,他刚还以为沈桥之前头上受过伤流了血,血渍干涸才会导致头发纠结在一起,可是又没有伤口……
他咬了咬唇,心里有些不安,犹豫片刻,重新拿起水瓢给沈桥洗头发。
没什么,
沈桥对他没有恶意的,如果?想害他,昨晚不救他就好了。
而且他们刚从公安局出来,他应该相信人民公安的侦查判断能力。
不过……假设沈桥脑袋曾经受过伤,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导致他不能说话,理解缓慢?
说不定他的瘸腿也是脑袋受伤导致的,当初生?物老师怎么说的来着,忘记了,反正人的肢体控制能力应该跟大脑有点关系。
心里乱七八糟想着事儿,沈鱼手上动作不慢,一边冲洗,一边把实在解不开的头发剪掉。
面盆里的水变成黑红之后,他又换了一盆,来回三四遍总算把头发给洗得差不多了。
值得庆幸的是,没找到虱子,不用剃光头。
就是吧……本来很犀利的一头乱发,让沈鱼给剪成了狗啃似的,这长那短。
沈鱼撇过头忍了下笑,他不是故意的,明天就带沈桥去修个好看的发型。
洗完头发,沈鱼找了条干净毛巾先给他包起来,一会儿洗澡可能还会打湿,倒也不必现在急着擦太干。
然后再换一盆干净的水,拧一条湿毛巾,给沈桥擦脸。
擦着擦着,盆里的水再次变得黑红,沈鱼现在已经淡定了,见怪不怪。
一层层黑乎乎的不明物从脸上擦下来,水也换了两盆,露出来的皮肤终于能看出肤色,因为热气的熏蒸和毛巾来回摩擦,有些泛红。
沈鱼轻声嘀咕了一句:“原来不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