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贾琏,王夫人倒不好再深问。贾政既把府里的外事托了贾琏,她也管不上。转头看向赵姨娘,再想质问,又没了先前的气势。心里挂念贾宝玉,转头质问马道婆:“这屋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了不下三遍,别说有两个纸人儿,就算是根针,也能找出来了。”
马道婆满额是汗,纵然还想装个世外高人的样子,也再装不出来,只得呐呐道:“怕是他们故意弄得没了。”
王夫人厉声道:“若是纸人没了,他叔嫂两个还能不好?”
周姨娘转头又看了看探春,回身朝着自己的小丫头弄鸣使了个眼色。弄鸣一副天真,指着马道婆头上的簪子道:“咦,这不是赵姨娘惯常戴的吗?怎么到了道长的身上,莫不是偷来的?”
马道婆立刻变了脸:“胡说八道,这是赵姨娘自己送了我的。”
周瑞家的眼明手快,不待人反应,便把簪子给拔了下来,恭敬地呈给王夫人。探春大感头疼,若没有那张所谓的借据,这会儿便诬赖马道婆偷偷挟带出去的,那也能说得通。可就怕马道婆如今急了,把那借据拿出来。别说赵姨娘原本就不擅言辞,纵是个能说会道的,也没法圆得了谎。
正文找回证据
探春怕周姨娘手里握着马道婆的把柄,一会儿嚷将起来,赵姨娘百口莫辩,心里大急。忽地想到原着里那叔嫂两个之所以好起来,是因为一道一僧拿了蒙尘的通灵宝玉出来。她顿时精神一振,挤上前去:“母亲,二哥日常佩戴的那块玉,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总有些神奇处。既然这里找不出来,不如咱们回去拿玉试试?”
王夫人顿觉有理,也顾不上再盘问马道婆:“对,还是三丫头提醒得是,咱们赶紧回去拿了玉出来。”
众人又一窝蜂地朝着怡红院去,只留下赵姨娘对着满屋子里的狼藉欲哭无泪。探春这时候也顾不上替她收拾屋子,抬脚也跟着去了。
“玉呢?”王夫人劈头就把袭人问得有些懵了。还是晴雯机灵,伸出腕子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块帕子。因怕冰着脖子,所以袭人等都要替贾宝玉解下了包好,塞到枕头底下。晴雯解开来看时,正是那块拇指大小的通灵宝玉。
“放在心口处吧?”探春弱弱地出了个主意。这块玉看来翠莹莹的着实可爱,似乎没有书上看到过的什么宝玉蒙尘的迹象。
王夫人也不及考虑,果然亲自解了贾宝玉的衣领,把玉贴肉塞了进去。虽是塞了满满一屋子的人,但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竟是鸦雀无声。
“我这是在哪里?”半晌,贾宝玉忽地睁开眼来,众人看时,眼目清明,不由得喜极而泣。王夫人更是直接,把他搂到怀里,“心肝宝贝儿”地哭了起来。
“怎么你们都在这里?”贾宝玉迷茫。
贾母含泪而笑:“你这魔王,可把我和你娘都吓死了。若不是三丫头突然想起了你那块玉是个宝贝,真不知道……”
探春偷偷地拭了拭额角的汗,贾宝玉既然醒了,今天的这场危机算是应付过去了。无论如何,明儿一早就混出去把那张借据给要回来。否则,夜长梦多,谁知道周姨娘是不是还准备了什么后手。把那证据消毁,任她怎么攀诬,都能一推了之。
贾母与王夫人又吩咐袭人把玉送给王熙凤一般地料理,果然不一刻便清醒了。两人用了些汤粥,行走如常,众人才算放下了心。
“三姐。”贾环偷偷溜进秋爽斋,“我今儿去找马道婆,偏她进了府来,明儿下了学我再去。”
探春摇头:“明儿我想法子跟了二哥出去看看,早早拿回来才能放心。”
不然,就是一枚定时炸弹啊!
贾环犯了难:“可三姐怎么出得了府去?若不然,我明儿一早先去找她要了那借据,再去上课?”
“不要耽误了功课。”探春摇头,“再者,你一个小孩儿家,马道婆怕是也不怕你瞧在眼里。明儿趁着二哥去上学,我跟着出去一趟就罢了。虽担着着风险,总比再闹出什么事来好。”
贾环满脸羞愧:“若我长得几岁……”
探春笑着掐了掐他的脸:“岁数可是一年年的添,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真不知道,我家环弟长出来,竟是什么样的风流人物呢!”
又是一个无眠的长夜,探春翌日起了个绝早。可是巴巴地赶到怡红院,贾宝玉却以“生病”为由告了假。探春大失所望:“如今不是大好了么?”
贾宝玉不以为意:“老太太说在家里好好将养几日,我也懒怠去。”
探春疑惑:“你不是这一向按时去学堂的么?若你不在,怕是秦钟要被金荣一干人欺负得狠了。”
“他已经病了好长时间。”贾宝玉怏怏不乐。
原来如此。贾宝玉原本是为着一个秦钟,才心心念念地跑去学堂,如今没有了动力,又正好拿着昨天的风波当借口,乐得在园子里自在!
可探春的出府“大计”,却泡了汤!
“二哥,业精于勤荒于嬉,凡事总得有始有终。”她硬着头皮相劝,贾宝玉倒也没有反感,只是懒卧榻上,不乐意动弹。
心神不宁地用过了早餐,探春还待再劝,却见茗烟鬼祟着跑了进来。探春和林黛玉拿着绣绷子和晴雯配线,看到贾宝玉脸色大变,一叠声地唤了人换衣服。
“二哥,你要出去?”探春急忙扔了手里的丝囊。
“秦钟病得重,我去瞧他。”贾宝玉匆匆地回答了一句,有些怔怔的神气,半晌才补充了一句,“听说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