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洵用那双深情又漂亮的眸子凝视着她,呢喃道:“阿落,你原谅我了?”
秦姝落没有吭声,已经不止是长廊小路了,就连门口,墙头都扒满了好事者。
有人还悄么声地感叹:“太子可真是个明君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大庸有福了!”
秦姝落听见了,唇角微扬,充斥着讽刺。
她甚至都能想见萧洵是怎么过来的,大抵是招摇过市,一下了马车,就叫人认出了身份,太子出行,谁能不好奇想多看一眼,便凑足了人将这秦家宅院都围满了,更不曾想还能看到负荆请罪这样的大戏码。
从今往后只怕是盛京城都要流传陛下知错就改,礼重臣下,不拘一格的美名了。
她咬了咬牙,他是明主?那她呢?她这三年算什么?
那日宫廷之内,他的冷言毒语又算什么?
她每每噩梦,常常午夜惊醒,心悸到恐慌,醒来之后又不敢叫家人知晓,装成没事人的那些努力又算是什么?
墙角上,有人看不过瘾,甚至还扔石头,大喊道:“姑娘,你就原谅他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都给你跪下了!想必是真心悔过的!”
“就是啊就是啊!一句话而已,何苦为难人家!”
“他可是太子啊——”
“他定是很在意你,不然谁会负荆请罪啊。”
“除去祖宗天神,陛下皇后,这世上有几个人受得住太子一跪!秦家小姐,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刻薄鬼,还不快点原谅人家!不然我以后天天砸你家墙!”
呵?不知好歹?刻薄?她刻薄?
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他负荆请罪了,她就一定要原谅。
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他可以一句话就毁了别人的名声,让旁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倘若当日救人的不是她,倘若她不是秦家大小姐,倘若她的父母看中这家族名声与兴衰更甚于她,那还会有今日这一场负荆请罪的戏码吗?
这世界上还会有她秦姝落这个人吗?!
一缕幽魂久,黄泉独自来。
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背叛过去的自己,那一千个日日夜夜都太过可怕,太过恐惧了。
她眼眶通红,鼻尖酸涩,讽笑一声,“殿下明知道我惧你怕你,也一定要我说出这违心之言吗?”
她那双充斥着水雾的眼睛,仿佛在说:你一定要逼我吗?
萧洵眸色一怔,微微敛眸,见好就收,缓缓起身道:“阿落心胸宽广,是孤强人所难了。”
秦姝落不言语,她好累。
她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父母安康,嫁得如意郎君,有几个孩子承欢膝下,可这日子为何总是屡生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