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他说我妈的坟让雨冲了,得修一下。”
二十也不少了,半个月工资呢。何况那时候陈寄北刚来,一个月还开不上四十。
再说关里去年闹旱灾,庄稼都渴死了,哪来那么大的雨能把墓也冲了?
夏芍再次扒拉开男人的头,这回直接转过身看着他,“你不会今年还想给吧?”
陈寄北低眸望着她,没说话。
夏芍立即瞪起眼,“不许给!”就是没什么杀伤力,看起来只剩下软凶软凶。
陈寄北抿了下唇,正想说什么,夏芍又道:“咱们不寄钱,寄东西。”
寄东西?
这倒让陈寄北一愣。
夏芍已经重新拿起了那封信,“他不说要去给你妈上坟,好好祭拜一下,告诉你妈你结婚了吗?光给钱怎么能体现我跟你的孝心,咱们直接买烧纸寄回去。”
他一口一个我跟你,一口一个咱们,陈寄北目光始终落在她白净的侧脸上。
此刻听她说要直接买纸寄回去,他眼中才露出微讶。
夏芍却已经想好了,“就买纸寄回去,买一大堆可劲儿烧,再加上邮费,十块钱也够了。咱俩在写封信让他烧给你妈妈,好好说说你的近况,我看谁敢说你不孝顺?”
陈寄北还是关心则乱,又没受过后世网络的洗礼,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骚操作多着呢。
夏芍连后续怎么应对都想好了,“要是他明年不让咱们祭拜,又说坟被冲了,咱们就邮一袋土和砖回去。宁可把钱贡献给国家邮政,也不给他那一家子花。”
光听夏芍说,陈寄北都能想象到陈父收到东西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夏芍。”他忍不住低唤了声。
夏芍抬眸,就见男人一瞬不瞬望着她,漆黑的眼底竟似有些笑意。
这男人还会笑吗?
夏芍一愣,陈寄北已经俯身凑近。
男人一只手就搭在她肩上,随着俊脸放大,她甚至能清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倒影似乎有些呆,忘了说话也忘了动,只耳畔心跳声越跳越大。
眼见一个轻吻就要落在她眼睛上,外面突然传来“哐”一声门响。
夏芍想也不想朝门口看去,陈寄北只感觉嘴唇被长长的睫毛一刷,怀里已经没人了。
结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是厨房的门被风吹动了下。
没有孙清,没有李来娣,也没有大晚上还往这边跑的何二立……
夏芍无语,她特么是被吓出条件反射了啊!
好好的氛围就这么被打破,陈寄北更是脸黑,走出去“哐”一下把门关严了。
回来看一眼脸还有些红的夏芍,正想继续,外面已经彻底变天,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衣服还晾在外面!”夏芍赶紧跳下炕往外跑。
于是两个人又跑出去收衣服,收完回来还要收拾饭桌,就这么与良机失之交臂。
陈寄北抿紧唇,看着晃动的门帘子沉默半晌,“天冷了,这个是不是该换了。”
换成铁门,最好再装上他十七八个锁,谁来也别想轻易推开。
……
商议妥当,夏芍当晚就给了陈寄北十块钱,并挥笔写就书信一封。
第二天上午陈寄北抓紧时间把工作忙完,提前下班去买纸,卖纸的售货员还吓了一跳,“你买这么多干嘛?”这要是在八十年代,都该怀疑他想当二道贩子了。
陈寄北没多说,给完钱,又拿报纸把那一大堆烧纸包严实了。
这个恶心人是真恶心人,陈父也是真没法留下来自己用,但也是真怕人家不给他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