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布票,可以买衣服。进了腊月,要过年了,有这些布票,她可以给孩子买棉猴穿了,那天去幼儿园,她看到别的孩子穿了,那东西真好,暖和,从脑袋到小腿包裹着。她将这些收下来,心里都是满足和感动。说起来也奇怪,常慧和雷永泉是曾经的恋人,现在没在一起,反而远着,如果雷永泉给常慧这些,常慧打死也不会要,毕竟是要自尊的。但是她,竟然可以没什么忌讳了,她是已经嫁人有孩子的,和雷永泉坦坦荡荡,她就承认她条件不好,孩子受罪,她就是接受了雷永泉的帮助。她想得很明白,三千块砖她都受了,那其实才是大人情。关系不到那里,怎么可能弄来那三千块砖,那都是砖厂的人给内部关系户准备着的,别说九十块钱买那些,就是三百块钱,都肯定是天大的便宜。所以这些粮票,反而都是小事了,要了人家的砖,拒绝粮票,其实就是擎了人家的情还得硬撑着顾自己面子了,犯不着。雷永泉是好心,这份好心她领了,也记住了,以后也一定会想办法回报他。砂锅居的白肉回来后,顾舜华把鸡蛋糕拿了几块给佟奶奶和潘爷,接回来孩子,洗洗手,就给孩子吃鸡蛋糕。“这是鸡蛋糕,妈妈小时候吃过。”两个孩子揭开了那层被浸成完全透明的油纸,打开了鸡蛋糕,鸡蛋糕被烤得松软,鼓鼓囊囊成一个梅花形,两个孩子对着看了半天,喜欢得很,竟然有些不舍得吃。顾舜华:“一袋子呢,都给你们留着,吃吧。”两个孩子这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那鸡蛋糕太松软,咬下去,两个孩子眼睛里便迸射出惊喜,多多两边小脸颊鼓着,含糊地道:“好好吃,鸡蛋糕好吃!”顾舜华倒了热水,让两个孩子就着吃,免得噎到了。吃了一个鸡蛋糕后,孩子脸蛋上带了米黄色小碎渣,她便帮孩子擦了脸,让他们喝着水,和他们说起幼儿园的事。孩子听说能上幼儿园了,都高兴得蹦起来了,叽叽喳喳地搂着顾舜华说个没完。多多甚至大声说:“妈妈,幼儿园好,幼儿园有好吃的!”她这次竟然说得很通畅,顾舜华有些意外,便故意问:“是吗,有什么好吃的?”多多掰着嫩生生的小手指头:“煮鸡蛋,牛奶,白肉肉!炒鸡蛋,肉饺饺!”顾舜华看着这情景,欣慰又惊喜,心想这才几天功夫,孩子语言发育比以前好了太多,当下又故意引着多多说了一些话,有些发音说起来还是费劲,含糊不清,不过确实进步了。顾舜华多少松了口气。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书里的多多会成为那么歇斯底里的人,所以她现在格外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比如希望孩子和其它小朋友搞好关系,希望孩子也能进幼儿园。别人能享受到的,她尽量争取,也让他们享受到,让他们的童年不会有缺憾,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们的心理健康。这样,也许她得到的就不再是书中的结局。她笑看着自己两个孩子,揉了揉满满柔软的发:“知道什么是白肉吗?”满满摇头,乖巧地道:“不知道啊!”顾舜华:“谁和你们提过白肉?”满满想了想:“是二林子哥哥,他说他吃过,说特别好吃。”顾舜华注意到,当满满这么说的时候,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旁边的多多也小心翼翼地咽着口水。到底是孩子,听到好吃的嘴馋,这是本能,是人类最原始的对营养的渴求。顾舜华:“既然白肉这么好吃,那妈妈明天带你们去吃好不好?”满满和多多惊讶地看向顾舜华,一起问:“真的吗?”顾舜华:“当然了。”今天雷永泉支援的那些粮票,先拿一些来让孩子吃一顿好的,见识见识。如果是之前,她还没这个把握,心里没底儿,不敢轻易让孩子吃太好的,怕万一多花了钱,以后没钱养孩子,但现在,她心里却觉得稳妥多了。爸爸重新掌勺,自己可以过去做红案学徒,好歹能拿一份工资,不出意外的话,任竞年过来廊坊,目前看来他也是会好好和自己过日子,退一万步,就算出现什么大变故,他突然被陈璐薅走了,自己也能设法从他那里挖到钱来贴补孩子。总之,日子看起来不会差。更何况自己落下了户口,拿到了盖房子的允许,日子眼看着好过起来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喝着豆汁,她和家里提了一嘴儿,只说带着孩子出去,陈翠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这里有些粮票,你拿着,万一出去给孩子买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