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忽然传出一声沉闷的磕碰声。
候在门外的兴才和小厮均是一怔,兴才皱着眉,看向他身侧的小厮——这是白袍的狗腿子,专门给他办事的奴才。
他压着声音问道:“管事,小世子他……”
这人自上而下的冷冷的瞥他一眼,冷呵了一声道:“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况且世子爷可是亲口吩咐了,若世子有需要,自会招呼我等!”
兴才一愣,而后拱手行了个礼,又站回原地,只是余光瞥向书阁内,眉头一直拧着。
陈管事则蹭了蹭鼻子,一派老神在在的模样。
这个侯府内有底气说话的到底还是他们大侯夫人的子女。大少爷的意思很明显,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更何况世子已亲自开口“吩咐”,他一个奴仆,自是“听话”就好,一切也怪不得他头上。
“陈管事,奴才刚想起来,大夫人吩咐要盯着小世子喝药,现下已到了晚上喝药的时辰,我去给世子取药,还劳烦管事稍站一会儿。”
兴才忽然开口说道。
陈管事眯着眼的看向他,思索着说道:“你管这么多作甚,兴才,这可不像你啊。”
兴才则道:“不是奴才多事,而是大侯夫人亲口嘱咐,还是当着宣王世子的面……”
他这么一说,陈管事也回忆起这件事来。
这倒的确是个棘手的事情,毕竟宣王世子那里至少面子上还得过得去,于是他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去吧,快些个拿来,送进去就出来,耽搁了世子习书,你我都讨不了好!”
兴才躬身道:“是。”
他极快的往世子院内走,宋嬷嬷果然已提前熬好了药,看见他,又没瞧见他身后有白岩的身影,当下落下脸色就要吵嚷,兴才冷冰冰看了她一眼,道:“宋嬷嬷,若是奴才晚去一分,世子就要晚喝一分的药!”
宋嬷嬷被他讲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赤急白脸的低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
兴才是大侯夫人那边的人,能为她们世子着想?不耍花招就是不错。
不过家学书房等读书人的地方,除了公子们,也只有伴读、贴身小厮才能去,她们这些老嬷嬷是进不去的。
宋嬷嬷着实没办法,更何况今日大姑娘说是回门,想着大侯夫人也不能有空隙作践她们小世子,于是这才边骂着,边把药碗递给兴才,她道:“若是世子没喝到药,那宣王世子可要唯你是问!”
兴才没看她,接了药碗便走。
宋嬷嬷此人一向胸无城府,说得直白些,便是蠢,与她的主子一样。
明明是主子,还蠢兮兮的与他一个奴才道谢。
……
兴才腿脚快,片刻就遛了大半个侯府,回到风阁。
黑乎乎的一碗药汁,隔着老远便闻到那股腥苦味。
陈管事挤着眼睛躲到一边,心里嘟囔着也无怪侯爷瞧不上世子,一瞧便是没福气的。
兴才迈上台阶,敲门道:“世子,您的药到了。”
内里十分安静,半晌也没动静。
兴才皱起眉,附耳贴窗,而后他扭头,与陈管事对视着。
陈管事下先没特别在意,道:“你瞧我做什么,世子没叫过我。”
兴才眉头皱得更紧,他扭过身,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豁然推开门扉。
陈管事大惊失色道:“大胆!你这可是顶撞主子!”
“——世子不见了。”
“大哥,三弟身体那样,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
小花园路上,白兴边跟在白袍身后,边犹豫的开口。
白袍在前摇着扇,闻言停下步伐,慢慢扭头看他一眼,而后扯了扯嘴角,嘲讽说:“废物,你如何想的我不知道吗?今日……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罢了,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