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追欢在英雄冢前洒上一壶烈酒,她不喜欢替死去的人来做决定,但是她知道,若是孔文质葬在此处,他想来会嘆一声死得其所。
孟追欢牵起杨嚼蕊的手掌,&ldo;嚼蕊,其实我也希望他还活着,虽然我明知道不可能。
&ldo;从前我也这样想过,
杨嚼蕊抱剑看向眼前的累累坟冢,&ldo;可当我看到畏缩野蛮的契丹人时,我知道,那不可能是他的将士。
祁连山太远,斡难河难逢,孟追欢终是无法达成孔文质的遗愿,她只能替他在英雄冢前,燃最后一柱清香。
打理完伊州城中最后的事务,梁军正式拔营。
孟追欢又再一次被李承玠安插在了那十六丧葬队中,他们却不唱輓歌,而是哼起思乡的小调。
如今已是冬日,梁军一路向南仿若大雁南迁,从无尽的大漠走向荒芜的麦田,从泠冽的北风走向寥寥的寒霜,经歷过不见塞外关山之远,孟追欢愈发地贪恋起长安或迤邐或颓靡的生活。
她终是在冬至前夕赶回了家中,吃上了祖母包的羊肉牢丸。
她依稀记得前年冬日,宇文飞燕给她下帖子,召她入宫宴饮。她与眉娘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吃醉酒后她还误闯了从前她所居的蓬莱殿侧殿,害李承玠白吃了一顿阿娘的竹板炒肉。
思及此处,她不由眼带笑意。
她近日特地拉了李承玠一同归家,在祖宅前干冷的风中,她遥遥瞅见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此时她的堂姐孟追月正抱着一个雪白的糰子在怀里哄着,又轻轻乖着她的背,见孟追欢来了,才摇摇怀里的小人,将她唤醒。
&ldo;小姨母,你回来了!
孟祚雪的声音甜得就像浸了蜜一般,虽被吵醒,她却一点脾气也没有。
李承玠本以为自己这长日行军、盔甲未卸、不修边幅的样子会嚇到小孩子,忙转过身去,孟祚雪却不哭不闹,&ldo;小姨母,这是新的小姨父吗?
孟追月就要上去捂孟祚雪的嘴巴,轻声嘀咕着,&ldo;臭丫头又乱说话!
孟追欢却不觉得尷尬,她从孟追月怀中接过这小糯米糰子,&ldo;是啊,阿雪,快叫人。
孟祚雪趴在孟追欢怀中乖巧叫了两声姨父,李承玠耳朵一热,&ldo;阿雪真乖。
孟祚雪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幼时的玩伴,有些着急了,&ldo;阿新呢,阿新怎么还没来,我都好久没有和阿新玩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