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秋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心绷紧了,等那些人远去了,才回过神来,喃喃地说:“人生有时也挺短的。”
李筱音深吸一口气,忽然语气轻松地问:“钟秋野,你最近谈恋爱了吗?”
“没有啊!别瞎说,我这么忙。”他连声否认。
“好像小贺老师对你有点意思。”
“没有的事,人家有男友,马上就要结婚了。”提起小贺老师,钟秋野还颇感愧疚,他把人家从一个好单位挖了墙角,现在,他这边关了门惹上官司,小贺老师只能另寻下家重找工作了。
“走吧!”李筱音起身。
“去哪儿?”
“跟我走吧!”
半个小时后,他们站在民政局门口。李筱音沉一口气,颇有破釜沉舟赌一把的气势,说:“进去吧!”
钟秋野一头雾水,忽然明白了,也退缩了:“不,这不行,筱音,义气不是这么讲的,婚姻不能儿戏。”
“别废话了,保命要紧。”她冷着脸,不像是开玩笑。
生死关头,也不知是对未知的恐惧,还是成熟的担当,钟秋野再不是游戏人间吊儿郎当的做派了,他不肯进去:“这要真是什么不好的病,你犯不着和我绑在一起,你还得照顾儿子,别管了,等我爸妈回来再说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李筱音有点气急败坏,忽然发飙爆粗:“放屁,你还要老娘向你求婚不成?少废话,走!”
钟秋野着实被她这副拉壮丁的气势震住了,却又在她愤怒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柔情,这一丝柔情,忽然让他窥探到两人之间的某种可能性,他“屈从”了,跟她走进了结婚登记处。
拿着结婚证,他的心里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和几年前拿到结婚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时他像捧着一颗宝石,志得意满,招摇过市,却从未认真想过这颗宝石饱含的深意,而现在他拿着这份结婚证,就像怀揣着一颗夜明珠,他一无所有,想捧在手里,又想揣在裤兜里,放在哪里都觉不妥当,这是他黑夜里的光。
“你可别反悔。”他说。
“少废话。”她目视前方,认真开着车,用表情伪装冷漠,一丝柔情也无。
路口红灯,车子停下来。他看着她好看的侧颜,冷不丁凑上去,斗胆亲了一下。
李筱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去躲,胳膊撞到了窗玻璃,语气也很夸张:“干什么啊?你有毛病啊?”
钟秋野理直气壮:“我行使我的权利啊!”
绿灯了,李筱音再次启动车子,厉声道:“你给我老实坐好,再不老实,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钟秋野撇撇嘴,恹恹的,不敢再造次。
再次来到医院,已经快下班了,他们把结婚证亮给医生,钟秋野颇有些得意地说:“好了,现在我们是夫妻了,有人签同意书了,可以开预约单了吗?”
大夫戴上眼镜,煞有介事地看了看结婚证上的日期,一脸困惑:“这日期是今天啊!你们这是……,你们?唉,现在这年轻人,唉!”
钟秋野像谈恋爱被家长发现且责骂的少年一样,被骂得又甜蜜,又觉羞赧不安,只能嘻嘻傻笑。
大夫开好预约单,李筱音大笔一挥签了字,预约的时间是第二天,夫妻俩就打算去接孩子一起回家。
路上,身患疑难杂症的钟秋野难掩兴奋,对李筱音说:“你觉得,什么是轰轰烈烈的爱情?”
她知道钟秋野又要骚包地抒情了,故意不接他的招,淡淡道:“最近你可能要常跑医院,我也有很多事要处理,给浩浩找个暑假托管班吧!”
钟秋野和李筱音是两套语言系统,他抒情的心无法抑制,依然自顾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就是轰轰烈烈的爱情。”
李筱音沉默着,没有回应,开车朝陈佳佳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