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胡思乱想,却又听着任霁月清越的嗓音道:“我小时候吃过这个。”
“哦?”石榴来了兴趣。覆盆子对她而言可是件稀罕物,还是府里小厮回乡特意从山野摘来讨好她的。石榴从前未曾见过这东西。
任霁月直落落的被她瞧着,脸有些羞赫,微偏过头去:“我幼时吃不饱肚子常在山野里捡过货来吃吃,不仅有覆盆子、还有桑葚、杨梅、八月瓜、拐枣、野地瓜”
石榴不知人间疾苦,只觉得他口里说的名词恍如另一个世界,连丹桂也捧着嘴道:“少爷,这些东西是不是很好吃?”
见石榴的眼睛也像小狗一般巴巴的瞧着他,任霁月点点头说是。
石榴羡慕极了,他口里说的那些东西,石榴只是听着,便觉得口里生了津液。任霁月挨不住她惊羡的眼神,轻声说道:“你要是想吃,等你伤口好透了,我便带你去寻好不好?”
他的话像一根清明针一样在她太阳穴刺了一下。
出去玩
若是往日石榴一定是欢喜极了。可如今她倒是怕了,她怕朱今白的密探打听到她还苟延残喘的活着,又暗藏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再狠狠的捅她一刀。
石榴摇摇头:“小叔叔,还是算了。”
她这个样子,任霁月看在眼里更是觉得心疼。以前的她虽然爱折腾,如初生牛犊一样不怕鼠蛇,如今从阎王殿里爬起来,虽然安分不少,却不如以前那般有活力了。
任霁月不敢在看着她,只是看着她失落的垂下眼尾,任霁月觉得自己心尖尖痛的紧。
他喜欢她,喜欢到希望看到她平安顺遂,哪怕她不属于他,任霁月也是极开心的。
天擦了黑,二人并身一同去前厅吃饭。这些日子任府像是被一层愁云笼上似得,先是石榴重伤,后是任夫人犯了心疾卧榻在床,好不容易开春了府里有了喜气,任施章又在朝廷里罚了两年的奉酬。
真真是雪上加霜。
任太爷无法,只得拖着老弱的身躯将偌大的任府撑了起来。太爷掌家,先定了一个规矩,不论什么时候每日三餐众人皆得一块吃,免得家事不顺众人倒是又生分起来。
还未进回春堂,便听到有年轻男人爽朗的说笑声。石榴皱皱眉踏进屋子,便见府里来了两个客。
一个是江鸣鹤,瞧他不安分直转溜的眼珠子,见到石榴好像不记得他们之间的龌龊似得,献宝似得将手里精包装的檀木盒子递予她:“哟,任小姐,自打下山以来便很久没见过你了,听任太爷说你病了,如今瞧着是气色不如往日好了。”
石榴遭人埋伏遇刺的事被任老太爷打了个马虎眼传出去,免得打草惊蛇。这么多天,虽然石榴犟着嘴只说自己得罪人,将那夜之事三缄其口,可任太爷到底是老狐狸,这么些日子早就摸清了是襄阳王所为。石榴不说破,任老太爷也知这丫头怕给家里添乱,怕家里不理智同襄阳王以卵击石。
可梅林任家还不是这些任着人家捏着玩得玩意儿。
行,他襄阳王不是觉得自己能耐么?对他任家的子孙想杀便杀,那好,那也休怪他为老不尊,直接派人取了他身边丁管家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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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西
江鸣鹤将手里的檀木盒子打开来,只见里面是精透的雪蛤,他本就生的风流,如今一笑更是让人闷在胸口里的火气窝在那发不出去:“任小姐,区区小礼也算给给你献宝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江鸣鹤笑的这么谄媚倒是让石榴也没有理由拒绝,当下偏偏脑袋让丹桂将她收下罢了。
见石榴身边站着任霁月,江鸣鹤眼睛一亮,他这次来本就存了要结交他的意思。听顺天府传来的风声,这任霁月读书撰文的能力可以比肩任老太爷当初年轻的时候,如此待科举考试中个进士已是不难。
江鸣鹤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读书的调子,索性也淡了考科举入仕的心思。他心思活络,一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溜须拍马又寻了心思让锦衣卫都督的娇妻在杜若康耳边吹了吹枕间风,如此被杜大人收作小弟,混了个一官半职,待以后关系泛了,再接着旁人的里往上爬也是不难。
任霁月哪里不知江鸣鹤的心思,见他谄媚吹捧自己和石榴,也笑着同他逢场作戏。石榴在一旁看的好笑,任霁月这个时候像青楼里接客的姑娘似得,指不定心里多隔阂,可嘴角还挂着笑和他鼓吹。
杜若康站在回春堂正和任老太爷说了一晌话,回神却见到一位娇客沐月色而来,肤白胜雪,笑的娇憨可爱,他当下看的恍惚心神欲乱,还是任老太爷叫了他好几声才醒过神来。
任老太爷招招手:“石榴,快过来谢谢杜大人,若不是他此次帮我去寻你,你这次怕是真的成死石榴了。”
石榴哪能不知这个礼,忙的福身,一抬头却瞥到他肆意打量的眼神,赤裸裸丝毫不避讳。
石榴心里一突,只觉得不舒服,可老太爷却像没瞧见似得,拉着杜若康又说了好一场话。
杜若康此生见过各式美人,或轻如飞燕、或珠圆玉润,可她却不同,清瘦纤细却灵动乖巧,像是东海的明珠,晃着人眼睛论谁都生贪心。
任霁月本是站在一边同江鸣鹤有一句无一句的搭话,可正偏头噙到那男子炽烈的目光直勾勾的锁住石榴。
那目光再熟悉不过,任霁月自己常用那种目光打量石榴,恨不得拆股吃入腹中,哪会不知?
他适时打断江鸣鹤的话,不动声色挡在石榴身前,朝杜若康行礼:“杜大人,此番内侄多亏你相助,霁月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