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一群人见此情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见某人说了句「散了散了」连忙顺着台阶神色躲闪的散了去,连一开始叫的最欢的几个人都没再多说一个字。
凌燃手指有些疼,看见谢清辞一侧脸上四个鲜红的指印心更疼,他忍着泪意想抚一抚那张脸,举到半空又撇开眼将手放了下去。
「凌、燃?妈?」谢清辞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两人,眼里好像暴雨下黑沉的海,一会儿暗流涌动一会儿又平静无声。
「小辞,你,唔……」三人正面面相覷,谢清辞妈妈,也就是穆小雅女士突然眉头微蹙了一下,捂住心口还咳了几声。
另外两人见此情形霎那间恢復神智扶住她,谢清辞更是惊恐万状,失声叫道:「妈!」
想到上一世自己最后都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谢清辞的此刻虽然害怕到颤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凌燃道:「先帮我照看一下好吗?我去找身份证和医保卡……」
凌燃忙不迭点头,扶着他妈妈坐到沙发上靠坐着,为她倒了一杯水,安慰道:「阿姨,你先缓缓喝点水,一会儿我们带你去医院检查。」
谁知穆小雅接过水之后却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抱歉,小燃,今天嚇到你了吧?」
凌燃连连摇头,就听她温声道:「不用去了,时间太晚。而且,我这已经是老毛病了,一会儿我去吃点药睡一觉,明早就没事了。」
凌燃闻言一默,这怎么能行呢?就算是没今晚这遭破事,他也要想个办法劝她去体检。
原文中她是中秋时发的病,还与那赌鬼发生衝突才导致病情更严重,如果现在查出来,百分之百可以救治。
他想了想,抬起头冲她一笑:「阿姨,不管有没有,还是去看一下,至於其他您不用操心,我们现在正好有时间,总要確认了您没事我们才能放心的回去啊。」
「不然我们回去了,一想起今晚的事就担惊受怕,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您忍心看我俩这样吗?」
凌燃说着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穆小雅见了瞬间愧疚满心,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言谈期间谢清辞已经拿好了所有的证件和一些可能会用到的用品,一看就十分熟练的样子。
凌燃知道为什么,心中隱痛。
三人打了一辆出租来到这座小城的市医院,老旧的玻璃门內,水洗砖石铺的地板,大厅也极其空荡昏暗,只有来往的几个人神色匆匆的出去或进入。
穆小雅见状又心生动摇:「现在太晚了,都没有医生,要不就……」
「有值班医生的,妈。而且我们可以先办理住院,明天一早正好第一时间就检查,好吗?」
谢清辞黝黑的眼神此刻尽透着执拗,凌燃也一脸认同的表情,穆小雅一时间十分迷惑,总觉得他们瞒了自己什么,只是一时之间又拿不准,只好作罢。
办理好住院的手续,两人一前一后从住院处走了出去。
比起c市各大医院的大面积的精致绿化,这里的医院就显得有些陈旧,院中的树木並未太认真打理,灌丛一律被削成古板的长方体,中间的水池甚至连水都枯竭了,只余池边一层层的绿白色水痕。
两人随意找了个芝麻灰石凳坐下,凌燃一坐下拿出手机打开灯光,谢清辞见状安静的坐着没动,直到凌燃心疼的说道:「我看看……」他才缓缓将微痛的那一面转向他去。
白皙的脸颊上此刻浮上一层深红,尤其是那四个指痕更是微微肿了起来。
凌燃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就听谢清辞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还躲闪一下。
凌燃眼中的愧疚又加深一层,看着他的侧脸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
谢清辞其实不知道自己出於什么心理,看着他心疼自己的神情,心中竟有几分诡异的满足,可听到他满怀愧疚的言语心又像被玻璃棒搅了一下,又脆又痛。
他缓缓转身,看着凌燃低下的头,眼神一闪,直接抓起他一只手贴上自己的脸颊。
凌燃被嚇了一跳,微微握拳意图止住他的举动,慌乱出声:「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伤……」
谁知他闻言更加变本加厉,强势的分开他的手掌将脸颊贴了上去,感受到脸部的痛感,谢清辞却一反常態,像猫咪闻到猫薄荷一样,微微闔起眼,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嘆。
凌燃见状却彻底慌乱起来,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此时的举动,心里的沉痛更是难以言喻。
他这是,嗜痛?
为什么会染上这个……
答案不言而喻,正因如此,他的愧疚几乎要溢满整个胸腔。
明明知道他受过什么伤害,今天将伤害加诸於他身上的人却成了自己,虽说是情急之下,可再多思考十几秒,或许能有更温和的方案呢?
现在是轻微嗜痛,那以后呢?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告诉自己疼痛之於他是一种快感?
自己不在旁边呢,会用手术刀划自己的手腕吗?最后会不会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脖颈?
凌燃越想越心惊,看着神色有些愉悦的谢清辞,小心翼翼的将手抽了出来。
对上他有一丝不满的眼神,凌燃勉强勾起一笑,安慰似的抚摸着他另一侧的脸颊,凑上前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而后勾住他的脖子自然而然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却微微沉着,找戚砚铭的速度,恐怕要儘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