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转世轮回。然而一而再而三的做梦,他不会自欺欺人地当成巧合和荒诞。
所以或许真的有上一世,在那个小皇帝口中的上一世他同眼前的少女是一对夫妻。梦里深情的男人是他又不是他,他的眼神变幻莫测。
“大人,天色已晚,我父母必定心忧我还未归家。”
他敛着眉,算是默许。
她立马起身,却没料到长时间久坐积血于膝。一个不稳往一边倒去,然后她感觉自己跌进公冶楚的怀中。
公冶楚接住她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美人在怀他眼前浮现在梦里的那一幕。他就是这样抱着她,心冷如死水。
她的腿实在是麻,在他里挣扎几下没能脱身。而他仿若未觉,甚至她还惊悚地感觉到他抱着她的力量在加大。
“大人…”
她在梦里叫他阿楚。
他慢慢松开她,借着手臂的力扶她站稳。她等不及腿脚恢复,迫切地下了马车。腿脚的知觉尚在麻木中,每走一步都像要软倒一样。
这个时辰琴行已经打烊,她离开的时候交待过春月。没说公冶楚找她,春月以为是商行,她也没解释。
裴元若被洪宝珠送回去,春月和侯府马车留下来等她。春月大概猜出来姑娘见的人不是陛下,忙扶着她上马车。
马车的轱辘滚动起来,她靠在垫子上深吸几口气。为什么会是公冶楚,她真是很不理解另一世的那个自己,到底眼神哪里不好怎么偏偏和他在一起。
水榭院子外,有一人在徘徊等她。
她觉得有些意外,因为那个人是赵姨娘。
赵姨娘听说今日琴行之事,也知道自己的女儿露了大脸。早前元若也有些才名,不过那都是内宅里传来传去的,不外乎琴艺不错知书达理,这样的姑娘哪个府上都能拎得出一两个来。
听说有十首曲子,都是元若作的。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元若绝对没有那个才能。若真是有,她当姨娘的早已发现。所以她心里明白,是二姑娘在给元若长脸。
女大家。
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有此等名声在外,元若何愁姻缘?说句更狂妄的话,受人景仰的女子便是嫁人也不会看夫家的脸色,更不用仰男人的鼻息而活。
她是一个妾室,自知内宅女子的艰辛。她盼望着元若能入高门,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足够的底气。
元若一回来,她便感觉到女儿不一样了。不再是之前的郁郁寡欢,那种神采她从来没有在元若身上看到过。
“二姑娘,请受妾一拜。”
她要行大礼,被裴元惜一把托住,“姨娘不必如此。”
“要的。”赵姨娘屈着膝,“二姑娘对元若良苦用心,妾感恩万分。”
“大姐姐琴艺不俗,我不过是锦上添花,姨娘实在不用这般行大礼。”裴元惜再次托住她,“以往我痴傻时,大姐姐从不嫌弃我。我与大姐姐是姐妹,自是应该相互扶持。”
赵姨娘表情微动,她曾怜悯过这个孩子,也曾以为这个孩子一辈子也就那么浑浑噩噩地活着。没想到这个孩子不仅清醒过来,还能记得痴傻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她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以前并未把对夫人的怨恨加诸在二姑娘的身上。
古人云行善积德多善多福,果然是有道理的。
“二姑娘心善,妾会记在心里。你同你大姐姐骨肉相亲,妾看在眼里很是欢喜。妾近日听说一事,也不知准也不准,二姑娘你听听看。”
裴元惜敛神静听,知道她说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小事。
她要说的事和秋姨娘有关,秋姨娘上次口口声声说自己肚子里怀的是男胎,还想把孩子记在沈氏的名下。被拒绝后,秋姨娘倒是安分了不少日子。
不过像秋姨娘那样的人,安分永远只在表面。赵姨娘说秋姨娘不知从哪里弄的偏方,日日躲在屋子里偷吃。
那方子在民间有个直白的名字:转胎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