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和“问候”可是截然不同的意思。曹县令只觉背上寒毛都立了起来,那娇艳红唇也显不出美了,反倒像是嘶嘶作响的蛇芯,从里到外都沾着剧毒。
两人不答,伏波先开了口:“既然是误会,还请府尊放了李家兄弟,以免生出什么龃龉。”
“这……”曹县令又纠结了,他心里肯定是怕的,但是派个女人过来,就把人放了,岂不是失了他的颜面?
伏波见状轻轻一摆手,孙二郎立刻上前一步,把手中木箱放在了桌上。
伏波打开了箱盖,把箱子转向上首:“听闻府尊即将离任,这是吾家主人备的程仪,都是些土产,还请府尊笑纳。当然,若是府尊一意邀功,吾家主人也不介意进城一晤。只是到时,就要苦了城中百姓了。”
看向那箱子,曹县令腿又有些抖了。那哪里是土产,明明是满满一箱子的胡椒啊!瞧着恐怕有十斤,这要是运到京城,起码也值二百两!而若是不答应,“进城一晤”什么的,他可吃不消啊!
见自家东翁不好正面回答,羊师爷赶忙解围:“夫人这就见外了,若真是会误了,自然要还夫人一个公道。大人也是爱民如子,哪会冤枉良善?”
这随意加税的狗官是不是爱民如子先不讨论,那明摆着走私还牵扯匪帮的李家人是不是良善也暂且不提,这话倒是说的四平八稳,里里外外都保住了面子。
伏波这才笑道:“那便多谢大人了。”
这时候曹县令也反应了过来,赶忙笑道:“都是小事,都是小事。羊师爷啊,你就陪夫人去牢房走一遭,瞧瞧案子审得如何了。没事就赶紧放人,别让夫人久等!”
羊师爷连忙躬身:“有劳夫人移步。”
伏波从容起身,含笑还礼:“府尊深明大义,我家主人定然记得这份情谊。”
她连“恩情”都没用,可是曹县令又哪里在乎呢?这种瘟神,赶紧送走才好啊!
不过临到头上,他又想起一事,小心翼翼问道:“还要烦劳夫人带一句话,我这东宁县地贫人穷,能不能请贵主人稍稍抬抬手,换个地方就食?”
他正想转任呢,突然冒出海盗,还攻打了村落,这事也不好跟上面交代啊。若是能跟赤旗帮达成协议,让这群海盗转而袭击别县,他不也能落点政绩?
伏波闻言挑了挑眉:“府尊哪里的话?动手的可不是赤旗帮,我们都是本分生意人。不过最近贼子阻了商道,还频频上岸袭扰,吾等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不是一帮人?听口气,还要火并?曹县令立刻打住了话头,堆笑道:“贵帮果真仁义,本官钦佩啊!”
该说的都说了,该收的也都收了,客客气气把两人送出门,曹县令这才用袍袖擦了擦额上汗水。亏得他果断,直接送走了这俩灾星,在东宁任职四五载,他可比旁人更清楚这些海盗的狠辣。那真是破家灭户,杀官夺城,就没有不敢做的。当年有邱晟在这里镇着,他还勉强能过几天安稳日子。现在邱晟都死了,他又逞什么强呢?早早走人才是啊!
只是那该死的张县丞,竟然给他惹出如此大的祸事!他倒要看看这厮捞了多少好处,才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