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殊兀自收回目光,端坐席间。
左右在宫中活了十几年,姑母肯定比她要看得远瞧得清,想通之后她索性默默调整起状态,准备献礼。
柳太后:“皇帝以为如何?”她空占着个嫡母的名号,比皇帝甚至还要小上几岁,故而很多时候其实也是尴尬的。
就例如当下,上首的人似乎还未从前些天醉生梦死的日子里回神,进程尚未过半,便有些疲于应付了。
德太妃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很有几年…皇帝都没这么大办过,柳家的人莫不是舒服日子过久了,还真以为能蹬鼻子上脸坐实名分了?
她幽幽轻啜了口茶,杯盏遮掩下,嘴角牵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皇帝承认,那她柳思韵便是宁朝当之无愧的皇太后,可若是不认…
再者,本来也就是不太认的。
空占了个皇帝嫡母的名头,还不是与她的处境别无二致?
空气似乎是静了一会儿,下一瞬,张皇后借着整理衣饰的机会侧身与皇帝说了两句。
提醒过后,他仿佛才瞧见左下方那道不卑不亢的视线。
景顺帝的目光有了些实质,像是审视也像是别的什么,借着这个机会,甚至还佯装无意地瞥过闻初尧与柳殊这边。
而后才说了几句客套话,颔首允了献礼一事。
各国使臣献上不少金银美婢,更有独具特色的珍稀鸟禽,一时间,宾主尽欢。
景顺帝虽只是个守成之君,可先帝擅战,太子又极具先帝之风,故而整个宁朝还是一副欣欣向荣之景。
之后,便是各家女眷的献礼环节。
说是在皇帝面前献礼,可殿中人皆是心照不宣,此举不过是为了让自家的姑娘在各位皇亲贵胄面前露个脸。
尤其是…当今宁朝储君,太子殿下面前。
伴着阉人尖细的嗓音,一件件礼被展现在众人眼前,其中不乏有许多精巧之物,霎时引起一阵惊呼。
手抄的经文,特意求来的佛莲像,诸多礼物瞧得人眼花缭乱。
柳殊见孙嬷嬷走至她身旁,便知道是自己要拿着画展示了。
她从席上退了出来,去内室拿了画轴,回到席间等待自己的顺序。
德太妃见柳殊从外面回来,抿了口果酒,骤然扬声道:“陛下,云知也有一副画,特为您生辰所做。”先前已有贵女展示过画技,不过并不出彩。
徐云知的画技向来又是享有盛名的,皇帝望向声音的来源,点点头,允了。
徐云知应声上前,画轴徐徐展开,一副千里江山景现于画布之上,技法精湛,整个画面,栩栩如生。
淡与浓相互交融,多凝视几瞬,竟油然而生一股豪情。
“你有心了。”皇帝温声道。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柳太后想要出声拦截时,皇帝已经应允了,故而她也只好按下情绪,努力镇定下来。
怎料,德太妃忽地朝她这个方向扫了一眼,道:“献礼也过大半了,怎得还不见太子妃的礼?本宫见她也是拿着东西回来了。”
“瞧着…也像是画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