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药香袅袅,窗外鸟雀鸣啼,清风吹下簌簌作响的竹影,药童们忙碌的脚步声有规律地穿行于走廊和院落之间,间杂有意压低音量的窃窃私语。
整间医馆就是一首巨大的ASMR,双声道,沉浸式。
何解意倚着软枕半梦半醒,穿越后,他头一次如此放松清闲,连带着伤口的疼痛都不那么难以难受了。
医长天同样有伤,却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搬张摇椅坐在廊下,将几个药童使唤得团团转。
晒了药草和医书后要捣研药粉,药田需要浇水施肥,菜田也到了松土的时候。
医馆请了厨师,原本三餐都由医长天出菜谱,厨师烹饪,但今天厨师家里出事,请了三天假,意味着接下去的三天,他们要么到饭馆买,要么就让那几个还没灶台高的小娃娃学着自己做饭。
“先生,我们可以试着下厨,不过你得在旁边指挥才行。”小药童脆亮的声线模模糊糊地传入房间。
何解意半睁开眼,听见医长天答:“你们还小,切菜、生火对你们都是麻烦且危险的事,想学做饭,等你们长大一点再说。”
“可是饭馆的饭菜很贵……”
“皇城里什么东西都贵。”医长天淡淡地反驳,“无妨,三天的饭钱我还出得起。”
“好吧……”
“去看看里面那位先生醒了没有,问他中午想吃什么。”医长天又说。
“是。”
小药童快步跑到房间外,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挤进来,绕过屏风一看,正正对上何解意的视线。
“呀!”小药童拍拍胸脯,“您醒了怎么不出声?吓我一跳。”
“刚醒,恰好听见你和你们先生的谈话。”何解意慢慢坐起身,作势下床。
小药童赶紧上前阻拦:“先生说您还不能走动……”
何解意摆手:“没关系,能不能给我找根拐杖?我想出去和你们先生说两句话。”
话音未落,房门再度被人推开,医长天缓步走了进来:“想同我说什么?”
何解意拍拍愣住的小药童,他如梦初醒地退到一边。
“方才我听先生说医馆的厨师请假,这三天只能下馆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的厨艺还可以,不如让我来做这三天的饭,权当是对先生免费让我在此养伤的报答。你看如何?”
医长天不置可否:“你的伤不可久站,也不能碰水。”
“没关系,做几道菜用不了多久。”何解意一脸自信,“不过我不方便蹲身,还需要麻烦大夫帮我添柴烧火。”
医长天眉心微蹙,隐隐有不赞同之意。
但不等他拒绝,何解意就先板起脸:“我不习惯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大夫若是不答应,那我还是回布善堂好了,免得心里时常记挂,过意不去。”
医长天一怔,有些哭笑不得:“我行医多年,你是第一个用这种方式‘威胁’我的病人。”
小药童捂嘴偷笑,何解意也笑:“互惠互利的事怎么能叫威胁。”
“罢了,随你吧。”医长天向摇头招招手,“去把我房间的轮椅推来,暂时借给这位勤劳的病患代步。”
“是。”
小药童一溜小跑,离开时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医长天转到屏风另一侧坐下,何解意靠回枕头上,问他:“大夫,你和药童们可有忌口?”
“没有。”
“口味呢?有没有讲究?”
“清淡些,不要太油腻,旁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