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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善堂（第2页）

当然，除了罚，丞相在奏章中也提到了奖。提前赎完罪行、赎罪期间表现良好者，在罪清时皆有奖励，或金银财帛，或良田美池，以资鼓励。

一套组合拳下来，“叛军”见识到朝廷的武力不敢相争，百姓的信仰有所归属不再抗拒，罪民有了赎罪的去处各得其所，就连身在地府的教派教主们也得到了一个信教的王朝，风波弭平，皆大欢喜。

如果教派之乱结束后，没有接踵而来的鬼怪灾祸，大史经过短暂的休养生息，一定能恢复如初。

但世上终究没有如果。

那块天降陨石在国教成立的当天突然不见踪影，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大坑。

最初的鬼怪从坑里爬出，互相厮杀，胜者生，败者亡，存活下来的皆是凶残成性的怪物，以人为食，以杀取乐。

它们规模巨大，杀性深重，破坏性极强，所过之处白骨横野，又一次引发巨大的动乱。

之后四年，一直到如今，朝廷为了与鬼怪抗衡做出无数努力，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将剩余的百姓迁入包括皇城在内的十二座城镇，派以重兵把守，将黄品以上的鬼怪拦在城外，维持最基本的生活与治安。

而黄品以下鬼怪由于数量众多，杀了旧的又会生出新的，除之不尽，太耗人力，在国师从古籍中找到克制它们的符箓，并且确认它们白日不会现身后，朝廷无奈放弃了除恶务尽的打算，选择设置宵禁，定期给百姓分发符箓贴于门上，让人与鬼双方达成一种危险的平衡。

当然，若是城内低阶鬼怪的数量超出朝廷制定的红线，禁军会动手清理。平常捕快巡逻时遇到白天现身的低阶鬼怪，也会顺手除去。

历经四年演变，城外是鬼怪的天地，人族唯有披甲执戈的重装军队能够平安通行。城内人鬼双方保持着动态平衡，人族一方勉强占上风，算是保住了长治久安的现状，但谁也无力再苛求更多。

至于如何解意这样的流民，大多都是从朝廷安排的迁徙队伍中走失、落单后侥幸逃到各座城市的无家可归者。

朝廷给这类人规划了特定的生活区域，他们必须在其中通过审查，确认没有被厉鬼影响、同化、控制、招安，才能外出寻找工作，租房定居。

何解意穿越的这具身体进城太晚，中途饿昏在路边，醒来时已经是宵禁时分，才倒霉催地遇上剥皮鬼被吓死。若非如此，他本该先去衙门登记，再到流民所住下，也就不会有此一劫了。

“命运啊……环环相扣。”

何解意嗤笑一声，摸了摸怀里的手机，迈步向前。

先到衙门登记报备，去流民所领取身份牌和生活用品，再往布善堂找工作。

他必须先安顿下来，才能完成“手机”发布的任务。

……

“你是流民，昨晚遇到剥皮鬼还让人救了？”

布善堂外院，管事拿着身份牌，眼睛却盯着何解意，表情古怪，说不出是高兴、担忧还是恐惧。

“是啊。”何解意淡定点头，“江捕头说，我这样的幸运路人不必走流民进城的固定流程，让我来这儿报他的名字，你们会给我安排活计。”

“是有这么条规矩，可皇城从没出过用得上规矩的人……”

管事把牌子还给他：“跟我来吧。布善堂最近新开垦了几亩田还没找到人种，虽然在城墙外，不过日夜有重兵把守，离最近一头厉鬼的领地也远，就交给你了。”

何解意心念一动：“朝廷这是要把皇城往外扩建了？”

“是有这个打算，毕竟皇城就这么大，父生子子生孙，人会越来越多，迟早会住不下的。只要地方合适，派军队扩建是很正常的事。”

管事用钥匙打开角门，领着他走进一条狭窄的长廊。

“对了，你可知道救你的人是谁？”他佯装随意地问。

“不是人，是一只猫。”何解意扯谎扯得信手拈来，“我是飞天猫猫神教的信徒，那大概是吾神派来救我的神使吧。”

“啊……”管事羡慕不已，“真好，你信的神居然真的会保护你。不像国教，那就是个空壳子，光吃信仰供奉，却什么都不吐。”

何解意斜他一眼，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国教其实一直在保护你们，只是你们一叶障目而已。”

“嗯？”管事不解。

“迁徙百姓的队伍、镇守城池的军队、定期发放的符箓、收留流民的流民所、以及如今扩建皇城的打算和围守新田的士兵……”何解意笑了笑，“不都是国教对你们的保护吗？还是无差别的保护。”

管事张口结舌，半晌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