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不仅没有急着回,还派人将一封逊位诏书,连同玉印一同送带回了狮虎城。
在诏书上,燕王态度沉痛。
不仅将此次南下作战不利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还虚伪地悔恨未能保护好两位世子,辜负先王嘱托、实在无颜回西凉。
因此,他自请解除全部兵权、并按照西凉长幼有序的一贯美貌品德,将王位重还大世子手中。
“……”慕广寒说到此处,不禁好笑。
原来那日乌城水乡,跟自己在逍遥快活放着花灯的男人已在偷偷诏书逊位,只能称之为“燕止”,而不能称之为“西凉王”。
呵。
那还好意思一本正经勾搭“王佐之才”???
但无论如何,西凉人人看到的,都是燕王效仿先贤高风亮节、克己复礼,顾全大局、还政于王。
诏书一出,一片哗然。
当然,了解燕止本性的仇家旧臣,自然没一个会相信他这套做作又不走心的演出。
但根本不等他们对此事做出反应,上午刚刚诏书“继位”的大世子,才午膳就被人毒害了,还好王都名医诊疗及时,才在当天半夜缓缓清醒过来。
“下毒的厨子跑了,是二世子那边的人。”
“不,我觉得这定是离间计!”
“是了,定是那燕王的阴谋,想要挑起咱们主子与二世子内斗,主子万勿上当!”
话虽如此,燕王人又不在西凉。
与他有关的大臣们也不是被严密监视、就是被抓了七七八八,硬说是他派人下毒,实在是证据不足。
反倒是二世子,人手、动机、机会十足。
这么一来,大世子这边私底下不免有人嘀咕:“燕王若是真想谋害咱们主子,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何况之前他还在洛州大火之中救主子一命,怎么看也不想是想要谋害的样子啊?”
“退一万步说,毒死大世子背负骂名,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大世子若没了,受益者唯有二世子啊!”
人尽皆知,一件疑案,最该被怀疑的那个人,一定是最终的受益者。
二世子那边也是各种私下揣测:“燕王怎会刚刚禅位就立即毒害?这大世子中毒蹊跷,不会是装模作样、想要栽赃咱们吧?”
信任本就脆弱,轻易遍布裂痕。
仅仅隔日一早,双方性子激烈的老臣,就因此事在早茶的酒楼里吵了起来,随后一言不合、互殴见血。
发展到中午,已是两边势力你控制王都禁军、我去调城外守军,王都四处人心惶惶。
虽然也有明白人再度提出,“要当心是燕王设计咱们自相残杀、黄雀在后”,但这微弱的声音很快就随着猜忌与冲突摩擦的升级轻易淹没。
事情越演越烈,一天胜过一天。
两三日后,王都气氛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连日里,两位世子耳边都有无数老臣“事已至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的建议,两边也都暗暗对对方起了杀心。
唯一的忌惮,就是“燕王毕竟尚且游荡在外,兄弟阋墙,只怕最后会便宜外人”。
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无奈,两边主和派只能努力牵线搭桥,试着约见和谈。
约见那早,大世子仰着下巴,一身西凉王大礼服彰显身份。二世子也不甘示弱,带了许多车马簇拥。
两人相约城中心朝庙,文武百官群臣也同时皆去。
本该是一场众目睽睽之下,两边尽力“解除误会”的会面,可谁能想到,就在两人刚刚见面、装作兄友弟恭样,要执手进庙时,忽然,大庭广众、朗朗乾坤、殿堂之侧,护在二世子身侧的醒狮将军何常祺毫无征兆发难,一剑刁钻向大世子刺了过去!
赵红药:“糟了,二世子有意篡位、谋害亲兄!”
师远廖也马上挺身而出,保护大世子,并与何常祺缠斗。
至于二世子雁真,则在那一刻完全蒙了。
西凉人尽皆知,何常祺一直是他的狗。可他从未授意他行刺兄长!雁真想不通,这人平日里从不冲动,今日却为何会突然不与他商量,突然做出这种疯事来?
然而,事情发生得太快,完全来不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