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知道……
系在卫青斋乌发之间的朱红细绳伴风而动,腕间银铃轻撞,宛若振翅的迷艳蝴蝶。
去往乾元门的这条路,卫青斋只觉无比漫长,送她过来的领军为她推开面前的一扇大门,沉重的闷响忽起时,她才恍悟到了头。
长门掩住后的金碧辉煌里坐有一位十分年轻的帝王,他身着水波纹龙图朝服,一张蔽于冕冠下的脸清秀俊美,棱角已然凸显,少年气却不减当年,想来辅佐之人也是花了不少心血。
卫青斋依稀记起少年唤作裴曲南,字余,没算错的话,他今年二十二。
当年先皇驾崩,太子裴政屿却突发恶疾,但国怎能一日无主,因此只能由比裴政屿要小上四岁的庶子裴余继位。
庶子掌朝,明面上不说,可在背后也定是受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不过裴余确实争气,除奸佞扶忠臣,时时观测国势,短短七年时间,芜荑初现盛景。
“叩见陛下。”卫青斋跪下。
“免礼平身——”少年微笑,“朕如何称呼你?”
“草民名为卫虞,字青斋。”
“卫青斋……”裴余眼神放空,像是就一瞬间掀开被岁月埋葬的尘棺。
“不瞒你说,朕还记得很久以前,皇兄身边也总是跟着一人,两人交情好。朕记得此人的名字里也带着青斋一字,只不过……可惜了。”
裴余用平和的语气无形拉近两人的距离,让卫青斋能够撑着胆问:“那陛下为何可惜?”
“因为他后来犯事入了牢狱,皇兄念着私情想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却不想被人反咬一口,差点伤了自身。”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卫青斋咋咋舌。
“不提他了!”裴余道,“你可知朕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
听见试探的隐晦问话,卫青斋才惊觉裴余和当年的裴政屿到底有多像。
若说七年前,裴余还是个心智未开的毛头小子,那如今他在裴政屿的教导下,已经成长为一个满腹经纶的男人,这两人简直如出一辙。
“草民或许略知一二,大胆猜是有关于春明茶馆之事。”
裴余面上立即透出赞赏:“你猜的不错。”“听说春明茶馆一直以来都以药做菜,来客不仅能尝到口味独特的美食,还能将它作为救命的良药,朕问你,这可是你的主意?”
“这——”
“在朕面前无需谦虚,实话实说就行。”裴余就好似看穿她的心思般补充一句。
卫青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承认:“瞒不过陛下,这的确是草民的主意。”
裴余毫不意外:“世人都说春明茶馆的主人是位男子,全部人深信不疑便无人会去深究,但朕不一样,朕无论男女,只求事实,所以……那个人是你,对吧?卫老板。”
“陛下实在英明,不愧为一国之主。”
卫青斋被说得哑口无言,她这下知道裴余和裴政屿有何区别。或许就是一个将话表明,抛砖引玉。而一个将话死守,蓄势待发。
“朕想问你,你是否愿意与朕合作?”裴余拨动扳指。
卫青斋不解:“陛下要怎样合作?”
“朕要你的春明茶馆能够帮到更多人,因此朕希望能在许多地方看见春明茶馆,而不只是在归州。”
这意思是要开第二家春明茶馆呀。可这不就是卫青斋当年的想法?如此一来正合她意。
“能得到陛下的认可乃是春明茶馆天大的殊荣!”
“再建春明茶馆大大小小的事情由你负责,朕才放心。”裴余道,“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