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冷,一点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冷冰冰的像他这个人一样。
那以后我们两个人开始相依为命,我做饭时,他就在一边烧柴。
一年又一年,萧润十三岁了,越发的冷清。
那一日我在做饭,他往灶台里扔了一把柴火,突然开口说:「柳絮,我要去参军了。」
火光闪烁在少年脸上,他面容硬朗,眼神平静。
我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发言。
我默默替他收拾行囊,包袱里塞满了府里所有的药,还有我用棉条连夜缝的里衣。
战场刀剑无眼,此去危险重重,但我知道他既开了口那就是非去不可。
我在昏暗的油灯下缝着护膝,萧润静静地来到跟前,不说话,一直看着。
我送他去参军,他从我手里接过行囊就要进去,我慌张的开口:「萧润,照顾好自己,我会在府中等你回来。」
说完我脸颊一片滚烫,急忙低着头,不敢看他。
「嗯,你顾好自己,莫要叫别人欺了去,待我回来就再无人敢欺你了。」
少年没有回头,我红着眼眶抬头看他,看见的是他快步离去的背影。
耳边回荡的是他说,「待我回来,再无人敢欺你。」
儿时,他烧了我的卖身契,说我从来不是他的奴婢。
这些年我完全可以丢下将军府的一切,自己离去,可我不想,因为这里早就被我当成了家。
而萧润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儿时我们很苦,朝廷的抚恤金有一个月没发时,我瞒着他跑去京城布庄抬东西。
不料却被京中登徒子调戏,我不从,惹恼了那人,他想在街上强占我。
世态炎凉,人性淡泊至此,无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绝望之余,我想自尽也不要失了清白,但萧润出现了。
十一岁的小小少年郎拿着棍子对着那富家公子当头就打,出手狠毒,自己却也被那人的家丁打得鼻青脸肿,京中护卫见他是将军府遗孤,不想将事情闹大,草草了事。
人群散去,只有我们两个人抱在一起,我抓着萧润的胳膊浑身发抖。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我身上,说:「柳絮,我会护着你。」
那晚,我埋头哭泣,声音哽咽:「当街被侮辱,我日后可怎么办?」
他一直站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的,见我哭得凶,他不太熟练的抱着我说:「莫哭,我娶你。」
其实我只是被登徒子撕了件衣裳,下面还有里衣,可被他抱着,我眼泪怎么都收不住。
萧润僵硬着身子,一言不发任由我将眼泪鼻涕弄得他身上到处都是。
最后他看着我,认真道:「柳絮,日后我会当大将军,保卫父亲守的江山,也保护你,届时再无人敢欺你。」
记忆中,那是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如今他去参军,这将军府当真只剩了我一个人。
看着空荡荡又落魄的将军府,我扫开阴霾,决心守着府邸,等他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