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皇妹先带武安侯夫人在边上候着吧,朕再同舅舅说几l句话。”
元宸帝口中吩咐着,细长的眼睛扫向李蘅。
李蘅打小样貌就不错。经年不见,李蘅已经褪去了小女孩的稚气,为人妇之后更是仪态万千,更胜从前。
元宸帝不禁多看了李蘅一眼。
“蘅儿来了。”
林树蓬扭头看了李蘅一眼,目光和善。
他当然不在意李蘅。其实,自从李蘅离开兴国公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多看过李蘅一眼了。
但是,他这人在外面为人处世,用的还是很和善的面孔。尤其这会儿,当着元宸帝的面,他更要保持好和善的形象,才能让元宸帝更放心他,从而饶过林抚成,甚至是以后继续信任他、重用他。
“国公爷安好。”
李蘅朝他笑了笑,屈膝一礼。
林树蓬不愧是林抚成的亲爹,父子俩都挺会装好人的。她要是没记错,从她离开兴国公府后,林树蓬是连话都没有和她说过一次的。
这会儿在元宸帝面前,却装出很疼爱她的样子。她在离开兴国公府之前,都从未真正了解过兴国公府一家。
刘雅箐则不屑地瞥了撇唇,她一直是知道自己的这个舅父是什么样的人。当然知道,林树蓬不是真的疼李蘅了,她这个舅父可真会装象啊。
“看样子,虽然不是亲生的,舅舅倒是对李蘅很亲近?”元宸帝笑着开口。
林树蓬点头道:“那是自然,李蘅毕竟是臣从小一点点养大的,虽然不是亲女儿,但胜似亲女儿。”
他说着违心的话,目光情真意切,面上不露分毫破绽。
李蘅只是含笑听着,并不开口戳破他。
刘雅箐有点不耐烦了:“舅舅有什么话赶紧和皇兄说吧,我们找皇兄还有事呢。”
“是。”林树蓬心中不悦,面上不显,神色恳切地望着元宸帝:“陛下,从军中取几l件武器回府,放在练武场留着练功用,这在军中是很寻常的事。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查其他人,是不是有这样的情形。”
刘雅箐这种货色,要不是身为长公主,早就被夫家沉了塘了,哪还有命站在这儿对他耀武扬威的?
李蘅抿唇听林树蓬说话,暗暗摇头,眸中闪过嫌弃之色。林树蓬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便让元宸帝去搜别人,别人不是人吗?就活该遭到林抚成的牵连?林树蓬真是不要太自私自利了。
“若真是拿几l样武器回家,放在家中的练武场上用,当然可以。朕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元宸帝细长的眼睛眯了眯,眼神阴晴不定:“但是,兴国公府练武场下的库房里,可是有上百件武器啊。舅舅也知道,私藏多件兵器是大罪,所以舅舅能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他靠到椅背上,偏头看着林树蓬,显然不打算轻易揭过此事。
林树蓬试图解释:“这……抚成他才到东营几l个月,而营中每半年才增加一次武器,哪里能有这么多多余?他不可能一下子拿回家这么多的……”
他被元宸帝看得心底发怵,
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一层汗。
当初,元宸帝登基也有他这个舅舅的一份功劳——但他一直看好的并不是元宸帝,而是元宸帝一母同胞的兄长璟王刘肃。
元宸帝资质并不是最好的,他就胜在身边有一个赵昱。赵昱能文能武,智计过人,扶持着元宸帝一步一步登上帝位。
林树蓬心中盘算,好在他当年留有一手,两边讨好,在察觉到璟王大势已去之后,及时帮衬了元宸帝一把。元宸帝登基,他也算是有一份功劳。
但这些年,元宸帝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也不知是不是对当年的事有所察觉?
“哦?”元宸帝挑了挑眉头,眸底泛着暗芒:“舅舅也一直在军中,林抚成拿不了那么多,难道是舅舅拿的?”
他看着林树蓬,似笑非笑。
“不,怎么可能。”林树蓬心里一慌,面上却还是镇定的,他抬眼坦荡地直视元宸帝:“陛下信不过臣吗?臣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这件事,臣要细细问过抚成才知。”
“朕也是这个意思,这不就是让林抚成先去天牢吗?等刑部查清楚了再说,舅舅急什么呢?”元宸帝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林树蓬定了定神道:“臣以为,武器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臣父子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反而是刑部尚书,无缘无故地怎会想起查此事?陛下,臣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想挑唆臣和陛下的君臣关系?”
他低着头,露出一副忠诚实在的模样,等着元宸帝回应。
元宸帝闻言,笑了一声。
林树蓬心一跳,保持着低头的动作没有动。元宸帝这么笑是什么意思?觉得他所说的话是无稽之谈?还是说,元宸帝有别的什么想法?
元宸帝沉默得越久,他就越心虚,后背上都冒出了一层汗,浸透了衣裳。
“朕知道,舅舅对朕一片忠心。”元宸帝顿了好大会儿,才开口:“但刑部尚书做下此事,不也是对朕忠心耿耿吗?舅舅可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去残害朕的忠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