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其特这才目光不善地看向被他撞到的人。他如同审视货物一般,上下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语气轻蔑地说道:“苍狄人?”
被他撞到的中年男子站稳身形后,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衣袖,依旧面带微笑,“在下正是苍狄使臣。”
“呵。”巴其特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眼神中满是鄙夷,不再搭理他们继续前行。眼看就要再次撞到对方,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用自己壮实的身体硬生生地将中年男子顶开,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睿王!”中年男子的仆从赶紧扶住自家主子,愤怒地说,“这什么人,气焰如此嚣张。”
苍狄睿王倒是神色平静,“我没事,他们是北穆来的人,如今局势复杂,别跟他们起冲突。”
仆从一听是北穆人,赶紧噤声,不敢再多说半句,生怕一个不慎被那个壮硕的男子听到,给苍狄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宁玉瑶和秦熠刚从城外跑马回来,此刻正坐在旁边茶楼的二楼包厢中休憩。透过窗户,他们将下面街道上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宁玉瑶皱眉问:“熠哥哥,那个满脸凶相的人是什么来头?竟敢在雁京如此张狂。”
秦熠撇了撇嘴,对自己的手下败将很是看不起,“那是北穆的一个什么征南将军,徒有一身蛮力,脑子却不怎么灵光。妄图征南,结果前两年被我打得丢盔弃甲,一路往北狼狈逃窜了几千里。”
“熠哥哥如此厉害!”宁玉瑶的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秦熠,追问道,“你说他一身蛮力,那你和他相比,谁的力气更大?”
秦熠毫不客气地回道:“自然是我,他那大块头不过是虚有其表,中看不中用罢了。”
宁玉瑶也觉得自己的竹马最厉害,她又指着街道上渐渐远去的那对主仆问:“那熠哥哥可知道他是哪国的使臣?”
秦熠仔细辨别了一番,说:“那是苍狄人,听闻此次前来的乃是苍狄王的弟弟睿王。”
宁玉瑶看着睿王远去的背影,面露疑惑:“一个王爷的脾气居然这么好么?被人这般挑衅都不生气。”
秦熠笑着解释道:“苍狄的东面与大宸相邻,北面有部分区域和北穆接壤。苍狄国力衰微,他们自是不敢轻易招惹北穆。这位睿王想必也是深知其中利害,为了苍狄的安稳,不得不忍辱负重。”
宁玉瑶回想起刚才那个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同情,或许所谓的好脾气也只是因为形势所迫,无法随心随性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罢了。
*
“丞相。”
正在沉思的文攸礼闻声抬头,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巴其特,“找到人了?”
巴其特的表情很是难看,点头回道:“找到了,不过……晚些时候他会过来一趟。”
文攸礼眉头紧皱,不悦道:“会同馆周围肯定会有大宸的眼线,这时候他过来作甚?”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只说到时候会跟您亲自禀报。”巴其特心中也憋着一股气,语气沉闷。
文攸礼闻言,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子时,夜深人静。一个瘦小的人影避开巡逻的守卫,悄悄走进了会同馆,从北穆使臣特地留的门缝中,小心翼翼地溜进了北穆人所住的院子中。
文攸礼的房门被轻轻叩响,很快便有人前来开门。
那道人影迅速钻进漆黑的房间。
房内并未点蜡烛,唯有文攸礼身前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丞相。”来人正是一直听候林鸿轩差遣的老乞丐。
文攸礼坐在书案后,“说吧,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乞丐仿佛见到了主心骨一般,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丞相,王储去年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跟失心疯了似的想要求娶嘉阳长公主府上的明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