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辰讪讪道。
“钟离,你不明白。”
我声调陡然拔高,趋于尖利,手不可控地揪住他的衣领。
“我明白。正是因为身不由己于其中,才好言相劝,这地狱人间,我一个人下就够了,你不要再牵扯进来,求你。”
言尽才回神,慌乱发觉我的失态,我气结地撇开视线不去看他的反应,只当是口不择言。
宋睿辰缄口不言,半晌忽然发笑,几近癫狂。
见他反常,我心发慌,言重刺激到他了?可是……可是,我不心狠,如何劝得了他?
常言不撞南墙不回头,可宋睿辰偏偏生的哪怕撞了南山也不顿首。
宋睿辰笑着笑着喉咙发干,连连咳嗽。
我赶忙扶住他,轻拍他背,轻言慢语,放缓了语气。
“是我急躁了,分明说好前途生死与共,如今却纳你不入。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无权干涉。”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苏钟离?“
他赫然打断我,语义清冷。
我僵住,当真不解地望向他。我好像,愈发不能与他的喜怒相通了。
他眼底的怅然若失似浮冰一般细细浮漫出来。
“我说,我投靠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肺腑之言与虚妄至语天差地别,一听便明。
我会神之时,他戛然而止,语停于此,深不见底的眼瞳幽幽泛着湖光,化开在千山一碧,荡漾不去。
他一瞬不瞬地望进我的眼底,似乎这世间他物,在他望向我的那一刻起已与他无关。
目光那样赋有穿透力,直达我心房,使我心室生虚,头皮发麻,以至胆寒。
他气场倾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威压向我,一步一步,步步惊心。
我腿脚发软,茫然四顾,欲求外援,不知所终。
“专心点。”
他的声音忽然在我耳畔响起,我不自然地把头摆正,仰望久违的,居高临下的他。
上一次被他置我于逼仄,还是传授我他使拨云刀的那次。
江风穿我们而过,水汽弥生,闻觉清冽,恍若那天,只是转暖。
想来竟是久远,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抚摸一只炸毛的小动物一样勉力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宋睿辰的头宽慰道。
“好啦,我知道了,是我冷落你啦。我知错就改,我会说服张怀民接纳你一起习练的。所以,乖,不要一意孤行好不好?”
宋睿辰冷哼一声,得寸进尺地倾身上前,贴面过来,直觉告诉我他身上危险的信息素愈发浓烈了,这可是不详的征兆,我还是走为上策。
我瞅准时机,撒丫子就跑,可是事与愿违,我被干净利落地提溜了回来。
我狼狈不堪地摆摆手,尴尬地笑着企图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