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握着沉甸甸的新打长生剑,张怀民谦虚地表示让我凑合着用,我却摸着格外衬手和欢喜。一念之差,翻掌一拍,剑光一蹴而就。书上读过的,仗剑归来风雨徐,鬓老白马且相依,当时遐想,此下了然,虽无雪,心境却为之相通。只是彼时的我没有预想的是,命运弄人,最后我还是遇上了可,我生命里,那场,并不应景的大雪……
虽已是初秋,但花色还是繁多,踏马而去蹄生香。我耳畔传来隐隐的嘶鸣,我心下一动,却只是埋头狂奔。虽然我上马也有些时日了,可较之张怀民的驾轻就熟,我还是棋差一招。很快,马蹄声由远及近,飘荡过来。
就在马蹄快踏上我的耳朵之际,我左脚一个猛蹬,踏雪乌骓灵敏地跟上我的步伐,状若无心地一个错步,我人马囫囵漂移去一段距离,缓缓回首。如我所料,张怀民的刀起也不是,落也不是,我朝他亮出一个俏皮的笑,主动出击,张怀民撇了撇嘴角,刀一个错手,气势不减。
骏马会心,撒开四蹄就奔赴向张怀民。我从从容地抄起泛着清寒的长生,剑气如虹,此去不期。张怀民心照不宣地递上一式虚空,将我的力道接着巧劲拍了出去,马头挨处顿时一阵嗡鸣。
我冷冷一笑,手到拈来便是一式擒拿,剑锋不客气地生生架住了回刀。张怀民喉结一动,臂上运力,但听硠的一串音符,沿着刀剑接面肆虐而出。我一并刀,游刃有余地推出秋分一式,凛冽的剑气辄倾向松散,化整为零,四散而去。
张怀民流露出意外般的容色,却不迟疑,回敬以贴山靠。玎玲,两股冲劲消弭,余威荡开,两方都是一退。我闭气横刀,不放过空隙,从马上一跃而起,浮光掠影般袭至张怀民面前。张怀民亦然从马上立起,右足一撤,拔高身形,龙渊刀呼呼作响着扛了过来。
刀剑相击,铮铮有声,使人闻之胆寒。一时僵持不下,我们在长风中对视着,良久,俱是一笑。
手刃乌骓
一旁不知何时默然立了三匹马。不错,此行跟随的还有前几日才得结识的三位东宫将领。我少见的服软,恬然先一步收刀,随即豁达地对着三位笑了笑。我和张怀民两马当先,想必他们气喘吁吁地追了很久。面上一派心平气和地冲张怀民一颔首,继而转马,徒留一阵烟尘。
目送我打马而去,为首的金海晏落落一笑,向着张怀微微拱手。
“殿下,臣要去追苏将军吗?”
张怀民略一低头,眉心皱起,翕然出声。
“不必,她近来状态不佳,让她一人静静。不过。”
他忽然噤声,一瞬不瞬地将目光投向了默不作声的黄祈山。黄祁山颔首,心照不宣般一扯辔头,紧追上去。张怀民见黄祈山远去,叹笑如故。
“让祁山去解她的心结,再妥帖不过了。能让人从泥沼中全身而退的,往往不是困境本身,而需要另辟蹊径。”
话尽于此,张怀民率领着另外二位,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马而去。
反观发狠策马的我,鼻尖因为风大而微微发红,风贴着耳侧卷起狂舞的发丝,轻轻拍打着我因思绪混沌而了无血色,接近惨白的脸庞,我却浑然不觉。直到黄祁山并马过来,我这才清醒过来,刻意减慢了速度。
“黄将领,你怎么过来了?”
血液开始回流,四肢百骸的温度也随之徐然回升,于是乎,我扯起一个颇为得体的笑,和和气气地招呼道。黄祁山声线好似高山流水,一时抹平了我心中的褶皱。
“末将只是想来看看苏将军的弓箭,使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