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臻虽被软禁于宫中,可也算得上自小金贵,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东西,心顿时往下一沉。但他素来好强,尤其不愿在此时显出一丝一毫的软弱,给人看了笑话,便咬咬牙,故作镇定地伸出手。
几下沉闷的金属撞击声,然后,他细瘦的手腕上变多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他以为自己能不在意,但是深刻的屈辱感还是一瞬间涌上心头,眼睛酸涩,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不叫眼泪滴出来。
被院吏押着走进去,瑞臻见一路墙上都挂着冰冷的刑具,不知道都是怎么用的,却也不敢去想。他屏住呼吸,目不斜视,直到被和容轩分别关进走廊尽头的牢房里才缓过气来。
内宫牢房的条件比外面要好得多,毕竟不是给一般人住的。但话虽如此,也不过是宽敞了些,地面用青砖铺过,还多了一张又矮又窄的硬板床,上面有薄薄的铺盖。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换,又湿又冷。
瑞臻看了看床上那条毯子,觉得太脏,也不愿意披,便还穿着湿衣服,找了地方随意坐下了。
容轩在他隔壁,被一堵青砖砌成的墙挡着,什么也看不见。但等押送他们的人一走,瑞臻就听见他轻唤自己。
“我没事。”他勉强回了一句,就再也提不起说话的兴致。
这一夜惊心动魄,将瑞臻的心神耗费殆尽,但结局却让他如此绝望。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已经被神明抛弃了,不然为什么一次次败在那男人手中?!
范将军的伏击也是,今晚也是,明明什么都算好了,明明万无一失,为什么总是得到最坏的结局?
难道上天也站在那男人一边……
瑞臻紧紧握住拳头。那又如何?
就算那男人有神助,他也不会就此认输的!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不会让他好过!不到最后的那一刻,他绝不会放弃,绝不会!
瑞臻靠着冰冷的墙壁,心中却从未如此坚定。
这一夜,还有一个人也辗转难眠,那便是邺王。闲杂人等自有手下料理,能叫他如此的除了瑞臻再无他人。
等他一路回了寝宫便挥退宫人,也不掌灯,独自一人坐于黑暗中。
此时邺王怒气已经消散了六七成,而瑞臻最后那哀伤而意味深长的眼神却越来越清晰,总是不自觉浮上他心头,叫他无比焦躁。
这情绪无疑也是陌生的,但却不令人愉快。邺王觉得自己简直坐立难安,总想着要去看看瑞臻到底如何。
内惩院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即使头个晚上因为摸不准自己的心思不会为难瑞臻,但牢房毕竟阴冷,他身上衣服又还没换……
想到此处,邺王觉得自己更加烦躁了,思绪却不由自主想起年幼时候,母后对他说过的话。
“敬儿,你记住了,这一生绝不能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即使是母后也不行。因为一旦你心上有了人,你就会被情绪左右,会变得软弱。一旦你变软弱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你的兄弟们可都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