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冲击太大的缘故,她隐隐捕捉到一些凌乱的线索,却总是理不出头绪,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根本没资格去找越开报仇。
宋凉月也跟着提问:“大师兄通过越氏天工和景宝斋做生意也很奇怪,大费周章地折腾一圈,又是甜白釉,又是青花瓷,除非……”
她顿了一下,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说出她的猜测——
“是大师兄在龙家窑干活干习惯了,回去做总裁闲得慌,想找点活干。”
景云不以为然,“他为了釉方能在龙家窑蛰伏五年,会耐不住这点寂寞?我看他是骗走了釉方又想要心安,以为给我家一点施舍,就能洗刷他肮脏的手段!”
他之前那副又没脾气、又老好人的模样,可不都是虚伪么!
景岚撇撇嘴,“那不要施舍的话,滞纳金怎么办?”
“滞纳金我借高利贷也会还给他。”景云恨恨地说,“做完这单生意,景宝斋和越氏天工老死不相往来!”她很清楚双方力量的悬殊,报仇是痴人说梦,倒不如恩怨义绝来得现实些。
本来吧,小洺爷一直处于暴怒状态,可一听这话,莫名流露出一丝欣喜,“老死不相往来?你对阿开死心了?”
景云咬了咬下唇,郑重地比划了一个一刀两断的手势。
龙洺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继续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喜欢男人了!”
“……”
这个答案倒是小洺爷没想到的。
他只能讪讪地说:“你也不用借高利贷,可以先用龙家窑的钱,咱们下半年再做几单,只要今年不亏太多,不是还有老本支撑么。”经过半年鸡飞狗跳的合作,他觉得自己和十一……也算是同舟共济的盟友吧!
景岚嫌弃龙洺许久,唯独这次对他有所改观,“哎,没想到你这个辣……这个人还不错嘛!”
“不用。”景云当即回绝,“滞纳金没多少,而且只要我们交货,钱就回来了。”
相比景宝斋的小麻烦,她倒是更担心龙家窑,下半年的交货情况如果和上半年一样,别说那些违约金,光是退差额和烧窑的成本就能把老本挖空一半,眼下反而是景宝斋更平稳些呢。
“那……”龙洺心有不甘地又问了一遍,“当真不报仇啊?”
景云轻嗤一声,林昕教会她爱是不值钱的东西,而越开则告诉她,恨更是不值一提的玩意,自身难保的时候还谈报仇,岂不是笑话?
她正要摇头,突然——
两个手机铃声同时响起,一个是龙洺,一个是景岚,他们分别接通电话。
接着又仿佛是约定好的一样,两人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
“什么——?!”
电话挂断,中青两代辣鸡皆是脸色煞白,景岚先开口,“是、是董小皖,他说……既然不出租祖山,那五千套餐具就让我们按合同交货,如果交不出来,就赔违约金,而不是滞纳金……”
接着是龙洺,他咽了下口水,神色惶恐地看着景云,“苏木说,两位青瓷师傅刚才来电话通知,说下半年都不来龙家窑了。假如下半年一单都交不出,一共要赔多少钱啊?”
晴天霹雳,雪上加霜。
连宋凉月都惊讶地瞪大双眼,更别说小篱笆了,直接当场傻掉,哪还有之前斗志满满的模样。
“这两件事该不会都是……”景岚瑟瑟发抖,竟有些不敢念出那个名字了。
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是谁。
一瞬间,他们都明白为什么景云不想报仇了……那哪是报仇啊,是送死、送死!
如果说景云之前的震惊、愤怒与失望是前所未有的,那么此刻她才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如此啊,原来发现他是越开并不是真的绝望,亲身体验到越开向他们出手,才是真正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