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扭头看向身旁的阿开,即使他无可挑剔,她还是得说他一句,“你出房间的时候,为什么不把门锁好?”
为什么要把龙洺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放出来?!
然而龙洺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瞧一瞧、看一看啊,龙家窑的小洺爷为瓷艺大会做出巨大贡献——闭关一月!
阿开牵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像是真的很累,连笑意都比不上原来,景云顿时心疼不已,对龙洺的厌烦又上升了50%。
大概是长夜漫漫,宋凉月也觉得无聊,她打了个安静的哈欠后,突然回应了龙洺:“你要是想造福我们,其实还可以做点别的……”
宋凉月很少主动与龙洺说话,这让小洺爷颇为意外,“凉师姐,你是不是饿了,想让我去买宵夜?”
宋凉月木然地摇头,“大师兄和我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不如……”她侧过脸来,白森森的脸庞衬着白森森的灯光,眼瞳黑得像无底深渊,及腰的长发完全披散开,她伸出毫无血色的手指,指向烈焰滔滔的窑炉——
“拿、你、祭、窑。”
空气刹那凝固。
龙洺的惨叫声撕裂天花板,“啊啊啊啊!凉师姐!你不要说这种恐怖话题好吗!”
宋凉月面无表情地“啊”了第二次,“啊……我是看气氛很闷,想说个笑话。”
“这不好笑!”小洺爷弹跳起来,一边跺脚一边疯狂抖落鸡皮疙瘩,“都几点啦!半夜两点!你的表情又那么吓人!”
宋凉月眨眨眼,对自己有点小失望,看来她讲笑话时的表情管理并不OK。
能吓到龙洺的确是一件很爽的事,不过景云用手肘顶了宋凉月一下,略有疑惑,“每次烧窑和开窑前不都要祭窑吗?有什么吓人的?”即便是在瓷艺协会,午后烘窑前,宋凉月也是点了三炷香的。
“那个祭窑是祭窑神,我说的祭窑……”她凑到景云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是以身祭窑。”
景云一下愣住,“那是什么意思?”
宋凉月正要回答,闹钟却再次响起,她不得不起身看窑火,龙洺嘟嘟囔囔地坐回来,“那是关于烧青瓷的一个说法,相传古代吴越之地,有个叶家窑,叶窑主奉旨烧制一批宫廷祭用瓷,但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烧了一窑又一窑,始终烧不出符合要求的‘雨过天青’色。最后工期将到,宫廷派来的监工大发雷霆,扬言如果最后一窑再不成功,就要把叶家所有窑工全部问斩。”
“据说叶窑主有个女儿,为了拯救大家,在最后一窑点火后,纵身一跃,以身祭窑了。”龙洺说着打了个哆嗦,“结果呢,那一窑当真就烧成了!”
“!!!”小狐狸也跟着炸毛了,“这么封建迷信的吗?”
“是啊,你看天泉镇各家祭窑的时候,除了祭祀窑神,有的还会祭祀九天玄女,都是老一辈烧瓷师傅一代代传下来的,说叶窑主的女儿就是九天玄女的化身。”他一边说,一边悄咪咪凑近景云,“据说烧青瓷的时候,如果遇到难关,有人愿意祭窑的话,就能烧出最好的青瓷……”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一个音仿佛只剩下吐气似的,透着一股子诡异,声音吹在景云耳畔,吹得她也跟着耸起肩膀……
龙洺刷地一下用手机打出一道红光,照亮自己吐舌狰狞的脸庞,“烈火焚身、以血祭窑啊!”
“啊啊啊啊!”
景凿墙被吓得从椅子上跌落,一屁股摔倒在地。
小洺爷终于一雪前耻,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这样才好笑嘛!”
景云恼羞成怒,起身想教训龙洺,哪知摔得太猛,扭到了腰,竟一时站不起来,好在阿开及时伸出援手,一手托腰一手拉她,把可怜兮兮的小狐狸从地上扶起来。
他弯下腰替她拍打裤子上的灰尘,轻轻的,却很认真,景云心里一暖,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是在拍哪里呀!
小洺爷的快乐才维持三秒,就被他倆的粉红气氛破坏了,他酸溜溜地哼了一声,很幼稚地说:“胆子那么小,要是真的想帮阿开,那就祭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