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原本也就随口一句玩笑,若不是温家那两个儿子混不吝,成天把那句玩笑话挂在嘴边,何以会传得满城皆知?
“温长兄,阿凝是个好姑娘,生得貌美,又端庄贤惠……”
这话梁氏说得倒是真心,她曾经也一度将温凝当儿媳来看。
可这婚事,得讲个门当户对是吧?如今她沈家什么门楣?
温家至今还住着十几年前的老宅,上书“温府”,可他沈家,早在三年前就搬进御赐的新宅,大门上挂的是御笔亲书的“尚书府”。
她的相公是朝廷正二品的礼部尚书,她的大儿子已入翰林,她的小儿子不到二十就有战功在身,是当朝最为年轻的小将军,前途不可限量。驖
那她家的儿媳,岂是温凝这种家世能配得上的?
温凝此时已在正厅的屏风后,她知道梁氏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下一句她便会说当年酒后谈笑,沈晋还小,温凝甚至还未出生,婚事自然当不得真,如今孩子们都大了,须得早日对外澄清,以免耽误各自婚嫁。
上一世这句话是从传话的婢女嘴里听见的,听完之后她还掩面哭了一场。
这一次温凝没等梁氏将这句话说出口,将将挤了些天真的笑容挂在脸上,便从屏风后出去:“爹爹,听闻沈伯伯,沈伯母来了?”
菱兰晚她半步,没能将她拦下,懊恼地跺了两下脚,才忙跟着出去。
正厅三人对温凝的到来都很是意外,不约而同都望着她的所在。驖
温凝落落大方地行礼:“见过沈伯伯,见过沈伯母,见过爹爹。”
“和爹爹就不用多礼了,怎的到这里来了?”温庭春这话是对温凝说的,看着的却是跟在旁的菱兰。
菱兰本就羞愧没能管住温凝,半蹲着身子没起来,现下更是抬不起头来。
“阿凝听闻沈伯伯沈伯母过来了,想着难得三位长辈都在,是澄清误会的好时机,故,特地赶过来了。”
又是误会?
三人不约而同地互看一眼。
温凝再次福了福身子,温顺的眉毛低垂着,柔声道:“当年爹爹与沈伯伯酒后谈笑,沈二公子才五岁,阿凝甚至都未出生,婚事自然当不得真。如今我与沈二公子都长大了,还请三位长辈及时向外澄清此事才好,以免耽误各自婚嫁。”驖
大厅一时静默无声。藈
温庭春和沈高岚都没想到,一直养在深闺的温凝会说出这番话来。梁氏更是怔愣,自己酝酿了许久的话,怎地就被温凝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温凝一直垂着眼,顺着眉,并未觉得哪里不妥的样子。
诚然,这番话对于一个未嫁的姑娘,的确有些出格了,但她听到菱兰说两家正在议亲时,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嫁。
若单论沈晋此人,是极好的。胸有文墨,又有大志,待她也颇有情意。上一世若非他不惜与梁氏大闹,非她不娶,她也进不了沈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