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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75回音（第1页）

75次日清晨。八点的闹钟只响了一声就被摁掉。房间的光线尚还昏暗，迷糊间，戚瑶感到身边的人缓慢坐起来。原本抱住的热源离开，很不习惯，她下意识伸手，纤细的手指并拢，很轻地抓住他的手臂。像是一种无声的挽留。空气安静片刻。两秒之后，她得到了一个拥抱。喻嘉树弯身，很轻地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低声道，“工作日，要上班。”也不知道戚瑶听见没，反正她顿了两秒，眼睛还闭着，缓缓松开了攥住他衣角的手。一阵很轻的响动之后，睡着的人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房间又安静下来。戚瑶的生物钟一向很准。虽然醒了好几次，但昨晚的小插曲和早上的动静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实质上的转变，依旧安稳地睡到八点半，才缓缓睁开眼。下床洗漱完，发现喻嘉树热好的牛奶在吧台上温着。她坐在吧台边上，倒了一杯牛奶，再给吐司抹果酱，规规整整抹好之后，才拿起手机。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动作却倏然一顿。被迫安静的手机承载了一整晚的轰炸，在屏幕被摁亮的那瞬间都卡了好一会儿。锁屏停顿一瞬，接着各类数据飞快归位。微博私信、微信消息、未接电话……眼看着各类社交软件的消息一股脑儿地涌进来，把静音的通知栏挤得满满当当，戚瑶懵了。她端着牛奶顿了好几秒，下意识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工作安排。搜寻无果。她犹豫着，指尖一抖，点进消息最多的微博。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昨晚睡前登的是小号，按理说不会有这么大量级的流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戚瑶有点忐忑，边点进搜索页，边想。她开个小号权限，不至于这么大讨论度吧？难道真成顶流了？刚换公司呢，又出点什么事情，好像不太好交代吧？指尖轻触，点到热搜页。只见搜索页面上可见的前十一位，有一半被她的名字占据，极其醒目，词汇组合包括但不限于“恋情”、“回应”、“神仙爱情”。心脏倏然一跳。戚瑶顿了好几秒，抿唇点进去看。营销号蹭热度显得十分熟练，用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语言阐述了戚瑶小号的大部分内容，接着八卦了这些少女日记的主人。如果戚瑶昨晚在看超话，就会发现，跟粉丝总结得几乎大差不差，左不过就是一些半真半假的叙述性语言，添油加醋地讲她有些什么不为人知又心酸的故事。直到她滑到节完整章节』（），她倏然回想起他昨晚莫名其妙的缺席，身上浅淡的烟草味与夜风凉意，还有那个没头没脑的问句。“我可以在社交平台上自由说话吗？”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看到了。戚瑶想。如此之高的热度，他绝不可能只是讲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可是，还能讲什么呢？戚瑶连呼吸都屏住了，指尖微微发颤，往下面翻。那个几乎从不主动发动态的人，一连十几条微博，被长图拼在一起。每条都是文字，间隔几分钟。于昨天深夜。凌晨02:15。“你不知道我多想看那时候的你。”凌晨02:21。“那年的生日好像的确很快乐。你放在桌面上的苹果很甜。”凌晨02:27。“那不是梦。是我。”凌晨02:34。“你写给我的信也祝了我毕业快乐。”凌晨02:40。“我其实并没有很喜欢北京。现在想到北京，我总是想到冬天的阳光，烘焙的香气，还有被阳光照耀着的你。”“我们今年冬天可以一起去海边，如果你愿意的话。”……一条又一条。戚瑶缓慢地往下滑，心脏像被人攥住一般，止不住的饱胀与酸涩。距离她那些稚嫩却又代表着情绪的文字已经过去了很久，近十年未能回看，此时此刻，她却奇迹般地回忆起来。甚至他在答复哪一条都清楚。“尽管知道他不是在看我。但依旧会为了不经意撞上的目光而怦然心动，好像溺水。”——“你不知道我多想看那时候的你。”“生日快乐，平安如愿。”——“那年的生日好像的确很快乐。你放在桌面上的苹果很甜。”“好像梦到你了。你只用站在走廊上看我，什么都不用做，好像也让我有了继续面对这一切的勇气。”——“那不是梦。是我。”

“毕业快乐，前程似锦。”——“你写给我的信也祝了我毕业快乐。”——“我留到现在。”“如果我认识你，大概会问你为什么喜欢北京。这里风好大，而且总是另一种我没见过的天晴，跟c市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可惜我们没有交集了。”——“我其实并没有很喜欢北京。现在想到北京，我总是想到冬天的阳光，烘焙的香气，还有被阳光照耀着的你。”——“我们今年冬天可以一起去海边，如果你愿意的话（）。”“红榜上隔着二百三十七个人。”——“一点也不远。”——“我知道你在努力向我靠近。”“送给你。”——“收到了。”一条一条地翻到尾，戚瑶指尖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往下坠，模糊了视线。她蹙着眉，眨了眨眼，从稍微变得清晰的视线中，看见他的最后一条回应。时间间隔比任何一条都要长。凌晨三点过，这个人在她身边，字斟句酌地打下这句话。十七岁的戚瑶说，“我是胆小鬼。”他偏头垂眼，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良久，一字一句地落笔。“你不是。”他说。“你是最好的，最漂亮的，最勇敢的。”“是我永远最最喜欢的。”一个又一个字，仿佛隔着屏幕也能感到他的认真与珍重。像是隔着时间与光阴，一笔一画地落在她的心头。不就是公开告白吗？喻嘉树想，他给她就好了。她真诚到把心都捧出来给别人看，他更没有必要你来我往，来回拉扯，让她为一些本就莫须有的事情承受不必要的负担。不是虚与委蛇，不是装傻充愣，不是欲盖弥彰。他就是喜欢她。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全世界都应该知道这一点。就像十七岁的戚瑶喜欢他，用一个惊艳所有人的角色来写一首关于暗恋的长诗，他没有那么有天赋，但始终会为她退步。早说过了，他并不害怕舆论，好的坏的，都不影响他做什么。事事有回音而已。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此时此刻的会议室里。热搜上闹翻天的主人公之一正垂着眼，神情因为缺觉显得冷淡又倦怠，散漫靠在椅背上，听例会汇报。晶帆的一众人虽然规规矩矩坐着，但是偷瞄的偷瞄，偷看手机的看手机，明显心不在焉。继视频会议中出现一个女孩儿之后，又是微博公开告白，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按耐下对老板的八卦心。“不想上班就别上了。”问题连续问了两遍，依旧没人回答，喻嘉树靠着椅背，指尖在桌面上叩了两下，没什么情绪地冷淡道。“我早起不是来看你们发呆的。”还是早起被人挽留过的。天知道，她拽住他手腕的时候，他有多不想走。会议室顿时落针可闻。一众人察言观色，看他神色不虞，纷纷回神，强迫自己投入工作之中。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公私分开，应该的。直到会议尾声，喻嘉树手机提示音响。很轻的一声，轻而短促。像是什么社交平台的提示音。霎时间，全会议室都诡异地顿了一秒。那是微博的提示音。想动，又不敢动。顶头上司的八卦摆在面前，却不敢看，谁懂这种煎熬与挣扎。倒是喻嘉树，顿了两秒，没什么表情地拿起手机，滑开锁屏。他垂睫，神情很淡，视线从屏幕上扫过。顿了好片刻。周身因为缺觉而显得冷淡倦怠的气压缓慢地散了。他松松往椅背上一靠，撩起眼皮，看了正襟危坐强压八卦之心的众人一眼，片刻后，懒道。“看吧。”尾音散漫拖着。神情中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强压着的愉悦。顿了两秒后，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快速摸出手机，点开微博，看那个能一瞬间顺了他毛的消息是什么。热搜第一，“戚瑶恋情”后面，跟了个“爆”。点进去一看，刚刚发送的微博热度以难以控制的速度攀升，落在所有人的眼睛里。【x芯片研发者-喻嘉树】：“我们今年冬天可以一起去海边，如果你愿意的话。”【戚瑶】：转发微博。【戚瑶】：我愿意。——那是跨越光阴的另一种回应。是她对着所有人说出来的。“yes，i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