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平摊着一幅画,玉霏凑近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画上的不就是自己吗?娇弱无骨的花儿一样。李澈拿着笔想对自己的画像干嘛呢?他人都死了,还有必要拿画来鞭尸吗?
玉霏愤愤不平之际,李澈却是叹了一声,搁下了笔,摇了摇头。
这一系列动作又看懵了玉霏,什么?不鞭尸了?良心发现了?
一边的公公近了,察觉到了他们新的圣上心情不好,软声道:“陛下,奴才帮您清理掉这些折子吧。”
折子?清理掉?这可不行,你可得当个好皇帝。玉霏摇头又摆手,接着伸出了手像是摸了摸李澈的头,自己为自己的肆无忌惮笑了起来。
李澈的眉拧得更紧了,蓦地甩袖,将半人高的折子全摔在了地上,声音里满是怒气:“朕已经君临天下了!可是这天地浩荡,却容不下他一人吗?连朕也留不住他!朕留个念想,也不行吗!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没有心!没死心塌地爱过人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监吓得一跪拜,不住磕头。
连玉霏都吓到了,接着才回过神蹲下身去看那铺展了些许的奏折。
无他,全是在说年号的事。
李澈口中的“他”,不会真的指自己吧?什么死心塌地啊,他可一点儿都不知情。
玉霏抖了抖身子,看向了正深呼吸平息怒气的李澈,满眼不可置信。
“下去吧。”李澈揉着眉心,挥了挥手,好像很是疲倦。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李澈一人,和玉霏一鬼。
玉霏眼睁睁看着李澈卷起了画,他目光温柔,甚至还轻轻自言自语。
“来思,他们不记得你没关系,我会一直都记得你,一直一直。这天下浩荡容不下你,我容得下,这颗心永远为你跳动。”画被收进了精致的盒子里,玉霏意外一瞥,居然能看见各种各样关于自己的画像,似乎是李淡亲手画的。
他又眼睁睁看着李澈在画上人脸处落下一个深情的吻,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般跑了。
woc!什么情况!李澈暗恋他!明明那时诀别,一点意思表示都没有的啊,而且,居然……
玉霏拍了拍自己的脸恢复过来,看向了皇宫里高百尺的醒目的楼,迈步过去了。
李澈疯成这样,简清辉这个国师干什么吃的呢!?
年号这种事,事关国运的,简清辉都不管管吗?
摘星危楼高百尺,换作以前,玉霏看见这么高得楼要爬,心态直接崩掉,一路咳咳咳,一层都上不去。
今非昔比啊。
他轻盈地转着圈圈点着这楼到底多少层阶梯,算是了了自己的一个小心愿。
简清辉住这么高,和他的人一样般。
玉霏生前也就接触过简清辉几次,觉得简清辉倒是个人物,至少从年龄上看:传言简清辉从百年前就是这个国家的国师了。听听,多吓人。
不过当初找简清辉算命,那般直截了当,可是气煞玉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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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简清辉,住得高了不起啊!摔不死你!为我算卦还少算了我两年寿命,哼!不专业!
清朗的男声徐徐传来,玉霏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简清辉反复念叨着这几句,反复在栏杆那踱步,又忍不住叹息。
风吹起了他一身圣洁神圣的白衣,像是天上的云朵一样触不可及。
玉霏则站在他身边疑惑地看着他拧着的眉,想着:莫名其妙背这首诗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