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是一位头髮花白的老妇人。
她一身贵气,过於冷厉的目光坏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慈祥。
在她身旁站着的中年男子頜下生着短须,穿着石青色的圆领袍。
他的眉目与坐着的老妇人相似,轮廓还看得出年轻时的俊朗。
再往左边下来,是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
她拥着一个清纯无辜如水莲花的少女,正在拿着手帕掩面抽泣。
陈松意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终於将他们的身份与恍若隔世的记忆对上了。
程老夫人,程老爷,程刘氏。
难怪会觉得恍若隔世,这些可不就是上辈子的人和事。
陈松意想着,目光又回到了刘氏拥着的那个少女身上。
这张杀死自己的凶手面孔,她还以为没机会再见了呢。
察觉到她的目光,程明珠朝她看来。
可陈松意却没有回应她无辜的注视,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这是属於千金闺秀的手,没有习过武,没有握过兵器,纤细的十指只能拿得动针线。
这具身体更是孱弱,连一丝真气都提不起来。
这不是她。
或者说,这不是如今的她。
就在她闭眼之前,随父亲镇守的城刚刚被攻破。
蛮夷大军从城外攻进来,她带着手下浴血廝杀,可终究难以挽回颓势。
最后,这支镇守边关要塞的队伍全部战死在了城中,其中也包括她。
如血的残阳照在身上,留不住最后的暖意,陈松意血液中的热度终於还是渐渐地消了下去。
她不是第一次死亡,对这种沉入黑暗的感觉並不陌生。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所想的只有一个人,一件事。
如果大齐的神话还在,如果能够阻止这一切,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转过,她就失去了意识,等下一刻再睁开眼睛,就身在这里了。
哪怕两世为人,陈松意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回来的时候。
一想到上辈子程家人是如何夺取了属於她的一切,陈松意心中的火焰就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上辈子她也生在大齐,生在一个江南小镇上。
出生那天恰逢雷雨,来给父亲抓药的母亲来不及走回去就半路发动,在破庙里生下了她。
当时跟她母亲一起发动生產的,还有另一位夫人。
跟出身农户的陈娘子不一样,那位夫人出身富贵,光随行的丫鬟就有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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