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时候,百姓卖儿卖女,卖地卖房,或卖身为奴,则天下危矣。”
炎王齐连连点头,道:“此事关乎国策,确实应当慎重,寻一些品德高尚之人主持各地才行。”
“还需要严加监管,防止地方擅自加价,祸害百姓。”
荀虞微笑道:“善,理当如此。”
“此乃取财之道。”
“然想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首先应当藏富于民,让百姓富裕安定。”
“若是百姓流离失所,卖身为奴,逃亡外国,则国家人口大减,您还能获利吗?”
炎王齐赶忙道:“正是此理。”
“若我炎国人口翻倍,有两百万。若是再翻倍,有四百万,每年所得盈利简直不敢想象。”
“吸引外国人口,鼓励百姓生育,都是取财之道。”
“还请先生教我富民之策。”
炎王齐诚恳请求,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
此前在他想来,富民不就是要让自己出钱让利百姓。
让自己出钱的事情,这得慎重考虑。
可现在他想明白了,富民不是要让自己出钱,而是要让百姓为自己挣钱。
真是妙不可言。
荀虞道:“粮,天下之根本。”
“粮食丰足,百姓富足。粮食歉收,百姓贫困。”
“于国家而言,粮食富足,则天下安定,各国百姓来投。”
“若是国家无粮,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炎王齐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天下百姓,只要还有一口气,谁能脱离衣食住行。
吃,这是最基本的需求。
人如此,野兽如此。
荀虞继续道:“然而,粮食产量并不受百姓控制,年景有丰有歉,故粮价有贵有贱。”
“丰年时,粮价低廉,便是猪狗也能吃上人类的食物。”
“可到了灾年,粮价高昂,百姓便是卖儿卖女,也未必吃得上猪狗的食物。”
“如果国君不能及时治理,富商就进出于市场,利用人民的困难,牟取百倍的厚利。”
“相同的土地,强者善于掌握;相同的财产,智者善于收罗。往往是智者可以攫取十倍的高利,而愚者连本钱都捞不回来。如果国君不能及时调剂,民间财产就会出现百倍的差距。”
“正如一国之耕田垦地多少,本来国君是心中有数的;百姓的口粮,也算有每人一定亩数的土地。”
“统计一下产粮和存粮,本来是够吃够用的。”
“但为什么人民仍有挨饿吃不上饭的?”
“因为粮食被囤积起来了。”
“国君铸造发行的货币,是民间的交易手段。这也算好了每人需要几百几千的数目。然而仍有人用费不足,钱不够用,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钱财被积聚起来了。”
“人太富了,利禄就驱使不动;太穷了,刑罚就威慑不住。法令不能贯彻,万民不能治理,是由于社会上贫富不均的缘故。”
“所以,一国君主如不能散开囤积,调剂余缺,分散兼并的财利,调节人民的用费,让百姓富裕起来。即使加强农业,督促生产,而且自己在那里无休止地铸造货币,也只是造成人民互相奴役而已,怎么能算得上国家得治呢?”
“分配才是国君最应该关注的事情。”
荀虞说到这里,神情复杂,多了几分慈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