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蹲在水沟前,小家伙没法到面对面盯着她看,也不影响他紧紧挨在她身边、随时随地贴贴。
苏怀瑾自己都觉得她过于人美心善了,一嘴泡沫、说话含糊不清还要教学,“刷完牙,还要认真漱口,跟着我做,先含小半口水,咕噜咕噜……”
仰头的苏怀瑾,发现努力学英语的苏一哥静静站在她身后,差点把她吓一跳。
也不知道苏一哥围观了多久,苏怀瑾赶紧把水吐了,小声抱怨了一句。
苏一哥没理会,始终用那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她,“你不对劲。”
“好端端的干嘛骂我?”
苏振华:……
他放弃循序渐进了,直接摊牌问,“你昨天是不是对这孩子说了什么?”
苏怀瑾依然面露茫然,对他的真正含义多少有点猜测,却不想承认,她自认为小动作天衣无缝,现场那么多人都没发现,没道理瞒不过一个苏一哥,于是继续装傻充愣,“我对他说了好多话啊,一哥你问的什么?”
“公安来的前两分钟左右,当时很多大婶们都围着这孩子嘘寒问暖,他都充耳不闻、仿佛与整个世界割裂,直到你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这孩子眼神才有了些许变化,之后便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了。”
苏怀瑾人都傻了,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苏一哥只是随口诈她,没想到他把当时的细节都盘得明明白白。
当时情况那么混乱,他自己都被乡亲们围着七嘴八舌的夸奖,为什么还能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这种脑子是真实存在的吗?
苏怀瑾都想怀疑人生了。
苏振华以为她的沉默是要抗拒从严,继续分析,“大哥和妈都说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嘴巴越硬心地越柔软,才会这样耐心的、事无巨细的照顾这孩子。但我知道,让你心血来潮大发善心可以,但这样洗澡喂饭事事都要你亲自动手的照顾,没门,昨晚给他洗澡那会儿,你就该撂担子不干了。”
在要她当牛做马、吃苦受累的现实面前,派出所说的表彰报酬影子都没有,压根没多少吸引力。
苏怀瑾:……
苏一哥说的有理有据,她竟无言以对。
“我思来想去,最可疑的地方在镇上那会儿,你跟这孩子一定是对上了什么暗号,才会这样反常。”
苏一哥越是侃侃而谈,苏怀瑾越是慌的一批,他连“反常”这样的词都用上了,该不会揪出她穿越者的事实吧?
但她知道,越慌乱越不能自乱阵脚,她也得先探探一哥的底,便努力镇定的反问:“那你说我们对了什么暗号?”
苏振华无语,“我要是知道,还用这样问你吗?”
很好,没有证据的推论就是胡说八道,苏怀瑾重新挺直腰板,“你刚刚分析的那些,听起来很像回事,但我就说一句,看看这孩子的样子,我能跟他对上什么暗号?”
苏振华:……
没错,这孩子真的足够冷漠,自己说了这么多跟他有关的事,在他面前依然像是空气,好像全世界都与他无关,哪怕是他妹的特殊待遇,也没办法让他张口说半个字。
不然,但凡这孩子说几句他记得的东西,公安应该也很快就能联系上他家长。
他们确实不像是能对暗号的样子。
沉默间,他又看到了苏小美重新恢复生龙活虎的小脸,跟几秒钟前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完美诠释了“做贼心虚”四个字。
苏振华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把复盘了一晚上分析结果删除。算了,就当自己眼瞎,下次再想撬开她的嘴,得学会提前搜齐证据。
吸取教训准备下次努力的苏一哥,这次也没轻轻放过他妹,表情更严肃了,“算了,给你半个小时,洗脸吃饭,完了去我房间做试卷。”
苏怀瑾:……
目送着苏一哥挥一挥不带走云彩的背影,苏怀瑾很想控诉他不讲武德。
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看着外界发生什么、他始终岿然不动的沈凛,第一次主动摸了摸他戴着毛线帽的小脑袋。
万万没想到,他的绝对沉默反而帮了她大忙,差一点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