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珺心情复杂,听完裴景宸的讲述,再结合他满是泪痕的小脸,总觉得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裴珺叹了口气,询问:“你告诉父皇,你每日几时起,几时睡,一天要学多少个时辰?”
裴景宸缓和了半天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这才说:“儿臣每日亥时三刻睡,卯时起,一天要学五个时辰。”
此话一出,裴珺紧紧皱着眉,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卯时?那是各宫妃嫔请安的时辰,你那时便跟着一起起了?”
裴景宸点点头,又觉得委屈了,撅着小嘴,小声说:“儿臣之前是辰时起,可是母后觉得晚,就让儿臣早起一个时辰,父皇,冬天的时候,卯时天还没亮呢。”
裴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这段时间,他对裴景宸疏忽了不少,偶尔来瞧他一次,看他小脸红润,没什么问题,便也放心地走了,从来没有这样两人面对面地单独聊过。
他竟不知道,裴景宸这些日子有如此大的压力。
一时间,愧疚充斥了内心,裴珺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抚摸着裴景宸的脊背。
裴景宸又要懂事地说:“可是父皇,母后也没有做错什么,母后对儿臣严苛,也是为了儿臣好。”
裴珺轻轻点头,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却又不敢问出来。
沉默了半晌,裴珺还是开口了:“告诉父皇,你的母后。。。。。。平日里可会打你?”
裴景宸神情松怔,没想到裴珺会发现这一点,他犹豫片刻,没有出声,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裴景宸没有否认,裴珺又是深深叹了口气,他心中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当初太后也是这样对他的。
裴珺小的时候,太后不打他的手心,他一直天真地以为,打手心太疼了,太后舍不得让他那么疼,这才会打别的地方。
可是后来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心疼他痛不痛,而是因为打了手心会影响写字。
裴珺深知裴景宸目前的压力有多大,他就这一个皇子,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无数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他,他身为嫡长子,哪怕现在年纪小,也应当比普通的孩子努力百倍。
出生在帝王家的孩子,生来就是要肩扛重任的,也注定不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裴珺并不反对裴景宸四岁开始念书,这个年纪也差不多该开始识字了,可他小时候的经历实在太刻骨铭心,如今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也过上这样日日辛苦的生活。
裴珺又把桌上那支毛笔拿了起来,这样长度的毛笔,他用手执着正好,轻重度也合适,只是裴景宸这样小的孩子,这样小的手,日日拿着这样的笔好几个时辰,定然极累。
裴珺道:“这样的笔不适合你用,等明日,父皇会让内务府给你送来好用的。”
裴景宸重重点头,看着裴珺,眼中带着几分不舍,又支支吾吾了起来。
裴珺的耐心很足,看到裴景宸这个样子,忙柔声问道:“怎么了?宸儿有话就说。”
“父皇能不能别走,今晚父皇一走,母后肯定会怪儿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