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冯氏屋门口,不敢掉泪,怕惹了冯氏不快连累她女儿,女儿是她的盼头,她离了吴家不打紧,女儿不能。
屋里,梁堇知道自己鲁莽了,其实过些日子,杜奶妈猖狂的劲头旺盛到一定地步,不用旁人沾手,可能就会出事。
但杜奶妈不是傻子,她在冯氏面前守规矩,何时才能露出马脚,闯出祸事,她的猖狂,是因为在冯氏这得了脸面,要是改日,冯氏责骂了她,她身上的张狂也就会随之消失。
日后再想把她赶出三姑娘的院子,会很难,不过也有法子,但比不上此时的天时地利,张姨妈还在吴家,冯氏要处置给她看。
张姨妈只会说冯氏治家严谨有规矩,不会说她不善,范家是上等人家,上与下,主与仆的规矩,比吴家还大。
要是冯氏心软,骂了杜奶妈两句就完事,人家反而觉得冯氏不会管家。
对于梁堇而言,时机好是一回事,另外是她辱骂春桃,梁堇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不爱沾手露脸之事,这次,是为春桃也好,为三姑娘,为她自个,都是个好机会。
若是留着杜奶妈,难保它日,不会欺负到她梁堇头上来。
“你倒是个护主的。”梁堇的伎俩,并没有瞒过冯氏,梁堇也心知肚明,在冯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告了罪。
即使冯氏不说,梁堇
也会主动提,坦荡的提出来,比让冯氏猜疑更好,“我常听三姑娘院里的丫头说,说杜奶妈在屋里,朝姑娘要好料子,好盏子,姑娘不给她,就在院里指桑骂槐。
天热,还怪姑娘没本事,从您这要不来冰使,姑娘说她一句,她有三句话等着姑娘……
我不懂旁的道理,但知晓奶妈是下人,不能这样欺负姑娘,我实在气不过,就故意去四姑娘屋里告了她的状,原想,四姑娘骂她两句,没想到事会这样大,请娘子责罚我。()”
她并没有一味的反驳,一味的反驳并不能掩藏真相,适当的说出部分事实,更容易让人相信。
她院子里,屋里有那么多丫头,亏你有这份胆气,要是没有这事,我还不知被那杜奶妈蒙在鼓里多久。?()_[(()”冯氏夸她有胆,并未夸她聪慧,因为梁堇说了这番话,让她看起来,是一个鲁莽且忠心的人。
冯氏以为杜奶妈去她那吃牛乳,她正好借机去告状,并不知晓她费了哪些心思,也不知人是梁堇故意引诱过去的。
……
“娘子本来说要罚我,后来又说功过相抵了,不许日后再犯规矩。”
灶屋里,梁堇和春桃说着那日的事,春桃怎能不知,她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心里十分动容,“二姐,你真傻。”
春桃十一岁就被卖进吴家,如今已有五年的青春,不是那什麽都不懂的瓜秧子,她被杜奶妈羞辱,二姐为她出头的这份情谊,春桃记下了。
她嘴上不会说什麽好听的话,打这之后,私底下对二姐更加亲厚,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末伏未过,张姨妈一行人便回了汴梁,元娘的苦日子刚到头,冯氏就和吴相公商量,想把她送到她外祖冯家。
张姨妈说的话虽不好听,但也实在,元娘的其他地方都好,但远不如汴梁的娘子有见识,况且还不会打马球,要知道,汴梁的郎君,小娘子,多以此为乐。
冯氏已经给娘家去了信,另一封与她嫂嫂,随信一起的还有份重礼,她嫂嫂出身比她高,论规矩,见识,是她冯氏不能比的。
要是能由她教元娘,日后元娘嫁到范家,和妯娌相处,去外面参加宴席,和上等人家的娘子往来,不至于露怯,让人耻笑了去。
吴家,因着吴相公是知州,沂州找不到比他官位更大的人,下面想与他家结亲的人,不知有多少,看似风光,可到了汴梁的上等人家眼里,小官而已。
就如同吴相公这个知州管着下面的五个县,手底下有五个县令,其中一个县令手下的无名小吏。
可惜沂州只有五个县,有的州,十几个县,更贴切些,他一个知州相公,想来也不识得小吏。
汴梁的上等人家,瞧不起下等人家,下等人家,瞧不起比他们地位还往下的,和京官瞧不起地方官一样。
元娘是在七月初八走的,连中秋都未在家里过,外祖家再好也不比自个家,冯氏给她带了两车的箱笼,送给外祖家表姊妹,表兄弟,舅舅,舅母,外祖,外母的礼物,都单独装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