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锡听后百感交集。其实,他很想知道纪西尘的妈妈怎么样了,可那天打过电话之后他便很懦弱地离开了,所以他没能和纪西尘的母亲碰面,也不敢再细问之后的情况。那时候在电话里,他对事实作了掩饰,也没透露自己的身份——但他担心自己如果见到她本人便会不小心透露些什么,哪怕是现在,他也害怕听见一些自己不愿意听到的情况。他更加害怕纪西尘的妈妈会突然找到他,苦苦哀求他告诉自己,纪西尘的真正死因。他忽然很痛恨自己,只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胆小鬼。可是他再没有别的选择。随着时间流逝,翟锡对这件案子的印象也渐渐淡了,忙碌的工作让他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别处,直到某个周末,他和东奕坤再度相约聚餐,这件案子才在闲谈中从他的记忆深处被翻出来,而除了感慨之外,他也想起了之前一些不曾有机会解开的疑惑。“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翟锡拿起桌上的饮品喝了一口,“你是怎么确定鲍晓彤就是纪西尘杀的?”“难道你对纪西尘没有过怀疑吗?”又提起这件案子,东奕坤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点忧郁。“有,”可翟锡依旧想要解开那些深埋心底许久的疑惑,“但我始终没有办法确定。你既然能让纪西尘亲口承认这件事儿,想必你手上一定早已拥有比事实更为清楚的证据了吧?”“我不是也有一部分推断错了吗?”东奕坤放松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知道我之所以锁定纪西尘的原因,对吗?”翟锡点了点头。东奕坤仰头望向天花板,似是想将脑海中那些已然淡薄的回忆慢慢收集起来,再好好地组织思路,因而过了许久才再度开口回道:“嗯,的确……现在已经可以说了。那么,我就从最开头的地方开始说起。”“关于死因、死亡时间之类的,我就不赘述了。稍微有一点法医常识的人都能很轻松地判断出来。所以,我就直接叙述跟纪西尘有关的部分吧。“确定是他杀之后,我开始寻找和凶手有关的蛛丝马迹。“其实那天这个寝室刚打扫过——有可能是她们离校那天打扫的,所以无关的脚印少了很多。除去办案人员和一些无关人员的脚印,寝室里最多的只有两个人的脚印。几乎不用怀疑,一个肯定是被害人的,而另一个,自然就是凶手的了。“我想,你应该也了解跟这方面有关的常识吧——根据脚印,是可以大致推断出当天的情况的,比如说,看出曾有打斗的迹象之类的。“我注意到左边靠墙的衣柜前的脚印要比寝室里其它任何地方都来得多,而且几乎全是那两个人的,所以当时我便作了一种大胆的假设——这可能就是凶手的衣柜,而案发的时候,她可能正在整理衣物,被害人曾走过去和她说过话,因为我们知道被害人的衣柜是在另一边。“当得知左边的衣柜为纪西尘和季思燕所有,我的调查范围便缩小了很多了。“询问的确让我更倾向于怀疑纪西尘,但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要想确定,必须得有足以定罪的证据才行。“她说的去看电影倒是给了我不少启发。“我计算了一下从学校出发去电影院的时间,以及从电影院返回学校的时间,大致可以推断出她是以何种方式去,又以何种方式回的。“就像你之前说的,坐公交大约需要1小时左右的时间——可是如果打的的话,只要20分钟就够了。“之后我便去查询那天来看电影的客人名单,还真的在上面看见了纪西尘的名字。“所以,她说的话里,也有一部分是真话。“但是,调取影院的监控之后,一切就很清楚了——她根本没有提前到达影院等候。“非但没有提前,还整整迟到了近40分钟。“所以,她说谎了。“走到这一步,纪西尘无疑是案发时最有可能留在寝室里的人。“还有,现今这个时代,不是只有到了影院才能买电影票的,网上一样可以。“所以,她在路上订票,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你若是沿着她提供给你的思路走,便自然是觉得她没有时间作案了。“我又调取了寝室门口以及校门口的监控,果然在我预期的时间段里看到了纪西尘的身影。“我把这些都录了下来。“进展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太大疑问。“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而监控中偶尔清晰的画面里,纪西尘脸上的神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