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睡到后半夜突然醒了,闭着眼睛就哭,也不知是怎么了。云舒被惊醒之后,就抱着阿楚哄,但是越哄越哭,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还是吴婶娘有经验,她先把手搓暖,伸进阿楚的衣服里看看有没有尿,见是干的,就说:“要么是饿了,要么是被梦吓到了。姑娘把阿楚抱紧些,贴着她的脸,她就不怕了,我去热奶。”
因睡觉前在廊下生了小炉子备用,羊奶热起来很快。等吴婶娘端着奶回来时,阿楚已经哭的好了些,带羊奶喂到嘴里,她逼着眼睛吃了一碗,又睡了。
吴婶娘小声说:“怕是下午吃的早了,到后半夜就饿了,睡觉前该喂一次的。”
云舒点头记下,两人吹了灯又重新歇下。
待第二天早上起来,吴婶娘给阿楚穿衣,云舒就去大公子房里服侍。
大公子见她眼圈黑黑的,就说:“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半夜我似乎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云舒一面给他系带子,一面说:“还好,孩子只闹了一次,吃了奶就睡了,还好公子让吴婶娘来帮我,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公子心中略有些不舒坦,没想到请个名医,倒惹来一个奶娃娃要人照顾,徒添不少麻烦。他瓮声瓮气的说:“今天还得带陆先生去看他要的医馆,但愿他真的能帮上我们的忙,不然折腾这么多,真是白折腾了。”
云舒微笑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劝大公子,因为那个陆笠看着的确很像绣花枕头,不太让人信服。
待收拾妥当,各人在各屋吃了早饭,大公子就去邀陆笠出门看医馆,谁知到了陆笠门前,只见一个皮肤古铜的中年人穿着粗制布衣站在那里。
引路的顾清一惊,喝问道:“你是谁?怎么擅闯我们家院子?”
那中年人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并不回答。
云舒仔细看去,却见那中年人的一双笑眼光彩熠熠,并不像普通汉子,再仔细打量两下,云舒就吃惊的喊道:“你是陆先生?”
中年人这才笑着说:“好眼力,被你看破了。”
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真的是陆笠!
陆笠解释道:“我在外行医,用的都是这副皮相,大家莫要揭穿我的真实面目才好。”
一个是俊美的白嫩公子哥,一个是沧桑平凡的中年人,真的很难联想到一块,云舒刚刚也不过是通过他的眼神猜测,若他否认,云舒也只会认为自己猜错了。
大公子颇为兴奋的问道:“陆先生,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
陆笠点点头,但不愿多谈易容的事,只对大公子说:“公子,我们这就去医馆吧?”
大公子知道这是他的秘术,不肯详谈也是常情,他肯在自己面前露出真面目,已是信任,便不再多求。同时,大公子和云舒心中也放心了很多,这个陆笠,还是有些本事的。
投诚之意
因要照顾阿楚,云舒并不随大公子和陆笠一起去看正在筹备的医馆,仅把两人送上马车之后,就返回内院。
夏日的照样暖洋洋的,照的她的内心也热烘烘。她想到陆笠,嘴角不禁浮出笑容。他这个人,不简单呢……
对于一个常年易容在外行走的人来说,第一次与大公子见面就显露出真容,是他太轻率,还是太坦诚?
桑家这次民间求名医,是为了推荐进宫给太皇太后医病,万一出了问题,会连累桑家所有人,桑老爷在把陆笠送来长安之前,想必已经跟他说过轻重,陆笠的所作所为,是想用自己秘密来交换大公子的信任吧?
而且他把女儿交给云舒来带,是真的因为不愿意带小孩子吗?若是真的不愿意照顾小孩,那他以前是怎么过的?为什么没有给阿楚找个奶娘?还是说,他把孩子交给大公子的人,也是为了表明自己投靠的决心?
至于陆笠为什么这么果断坦诚的投靠桑家,云舒觉得需要再查一查,不过不论原因如何,他把自己的利益与桑家的利益绑在一块,目前对大公子来说,不是坏事。
云舒想到这些,心情不由得轻松了很多。她原先还担心民间找来的医生靠不住,可看了陆笠的所作所为,她知道那也是个明白人。
回到房里,阿楚已经在吴婶娘的照顾下起床穿好衣服,正在喝奶。见到云舒进来,推开吴婶娘喂奶的勺子就说:“我要爹爹!”
云舒过去坐到她身边,软语哄道:“你爹爹有事出去了,中午会回来,到时候我带阿楚去见他,我们现在先喝奶,一会儿姐姐带你抓蝴蝶玩好不好?”
阿楚听了并没有哭闹,只是撅嘴问道:“爹爹出诊去了吗?阿楚不哭,阿楚等爹爹回来……”
云舒听了心中一酸,难道陆笠以前出诊,都是把阿楚一个人丢在家里?她摸摸阿楚的头,觉得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过分。
吴婶娘一面给阿楚喂奶,一面说:“阿楚早就到了断奶的年龄,一直喝奶身体长不好,而且容易饿,是时候给她换些东西吃,姑娘看怎么样?”
云舒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该煮什么给她吃。”
吴婶娘见自己说的东西,云舒都听,高兴的说:“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我知道弄什么给小孩子吃。”
云舒点点头,又跟吴婶娘商量起要弄点布偶玩具给阿楚,正商量着,就有人来找云舒,说有客人来了。
旺叔和顾清都跟着大公子出去了,家里就剩云舒一个能待客的人,于是她放下阿楚,急匆匆的来到前门,一看,却是上回给刘彻送赏赐的那个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