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掩人,我俩推门而入,屋中布置得别具一格。矮榻上顶四角紫红纱帐,下铺绣着大丽花的滚金边羊毛毡子。所置的杯盏尊爵皆是镶嵌了小块的细碎宝石,在宫灯灯影中流光溢彩。
楼西月笑道,“贵妃榻没有,公主榻给你睡吧。”
我说,“方才的那个姑娘,是个美人。”
楼西月扬了扬眉头,颔首,“嗯,大美人。”
我绞着衣裳,“哦……”
楼西月坐在一旁支着腮看我,时不时地拿起高案上的铜觚左敲敲右瞧瞧。
我唤了一声,“楼西月。”
楼西月噙笑着看我,“嗯。”
我说,“那个紫莫,就是祭天当日见到的占卜师。在帝君后面的。”
他说,“我知道。”
我说,“占卜师就是算命的么?算得准是不准?”
楼西月应道,“应当是准的。”
我小声道,“她方才说她要死了……”
屋内燃着薰香,浮浮浅浅氲氤在周围。
楼西月起身走到我身边,慢悠悠道,“你这个姑娘好狠的心呐,眼见着心上人被人抢了,就咒人活不长。”
我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楼西月靠近来,耸了耸肩道,“今天晚上我陪你睡吧。”
接着他开始宽衣解带。
我说,“我不要。”
他摊手,“放你一个人在这屋里,委实让人担心。恰好药阁有人,我也没地方去了。”
我没搭理他,闭上眼,趴在高案上,脑中一遍遍浮现紫莫的神情,她笑得暧昧,好像对旧情人耳语一般,软言软语地说,“这个时候,扬州的云兰开了吧。”
我想起三年前在扬州,晚霞如烟,柳叶纷飞,安辰眸中流光星灿,他笑着问我,“你是谁家的丫头?”
我还想起在药王谷的夜里,夏虫鸣唧,月色流淌,师傅抿了口椒酒,对我说,“我不记得有这么个姑娘。”
忽然腰上一紧,楼西月揽住我,他伸手扶住我的后脑,按在他的胸膛前,指腹在我眼角拭了拭,轻声道,“公主榻这么大,一个人睡太可惜了。”
我用力推,推不开,伸手去锤他。楼西月捉住我的手放在他腰上,顺势倒在榻中,懒懒道,“动静太大,要把暗人招来了。”
我气恼,“你放开。”
他瞌上眼,闲闲道,“不放。”
我怒道,“你不放我就喊人了。”
他施力将我抱得更紧了些,淡道,“今晚上借给你暖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索性哭起来,“你欺负我。”
楼西月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欺负就欺负吧。都累了,哭完了早点睡。”
我哭了些时候,挡不住乏意,便眯了眼昏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