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如月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回身看了看承乾宫,然后笑着离开了。江妘笙看着她的背影,一度有些失神。她想,明如月终究是皇上喜爱的女人。
又过了一会儿,宫人们忽然忙碌起来。还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但是你看那加快了速度的步伐和他们脸上紧张的表情就知道,着皇宫的主人终于要出来了。江妘笙有些希冀地抬眼望去,却只是看到皇上带着一群人从回廊走过,没有向这边瞧上一眼。
江妘笙忍不住用手撑着地面,她摇摇欲坠地看着那冗长的队伍消失在眼前,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但是今天若见不到皇上,那么以后想要见就更难了,所以她咬了咬牙,继续忍耐着。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江妘笙在太阳还没升到当空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但是没人去扶她一下。皇宫就是这么一个复杂而凉薄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不去扶她的理由,安守本分才是宫里的生存之道。
直到妙彤不安地赶来,江妘笙姣好的面颊才离开了冰冷的地面。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妙彤抱着江妘笙无助地看着四周。她没有开口求助,她知道那些人是不会帮自己的,不然也不会让堂堂瑶章一直躺在地上。妙彤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昨天她回去后又去找了小德子,可根本见不到人影,主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按理说现在白家受损宸妃势弱,江妘笙又一直受宠,怎么会突然在承乾宫外跪了一夜?昨天主子究竟在承乾宫怎么了?
“送她回去吧。”略有些无奈的男声让妙彤一惊,她转过头去,原来皇上已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奴婢……奴婢叩见皇上。”妙彤姿势有些别扭地行了礼。
慕容皓根本没有看她,只是看了看昏迷的江妘笙,眉间有一丝不忍,但始终没有再说什么。就在他将要离去的时候,发现衣角被人拽住了。
“陛下……”江妘笙颤抖着张了张口发出微弱的声音,紧闭着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只是一滴眼泪滑过那颗坠泪痣,滟滟地留下一行水渍。
慕容皓一叹,俯身将她抱起,心里有些涩涩地朝承乾宫走去。
“去宣太医来。”慕容皓此刻已没了火气,他将江妘笙放在榻上淡淡地开口吩咐着,“去把秦太医叫来。”江妘笙只来得及听着一句就心弦一松再一次昏了过去。
“听说江妘笙在承乾宫外跪了一夜。”温柔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你说这是为什么?现在她不是正得势吗?”
慕容瞮低头饮了一口茶,有些苦。
“你倒是说话呀。”
“你何时这么关心她了?”慕容瞮弯了弯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是笑的弧度。
“我哪里是关心她,我是关心你。她不是你的棋子吗?”温柔顺理成章地说着,“既然是你安排的一颗棋子,有用了这么多心力,要是折损了,总得问问为什么吧?”
慕容瞮又低下头去看着地面,似乎哪里有什么神奇的东西。
“该如何,就如何。问也没用,伴君如伴虎。”
听到“伴君如伴虎”这一句,温柔不由得咬了咬下唇。她在心里念道:以后你也会为君,是否也要用到这一句话?
其实慕容瞮心里也没用底,他知道江妘笙为什么会生气,但至于她为何会在承乾宫外跪上一夜也是不得而解。如今他对她避之不及,虽出了事一时间也不好亲自去打听。就是那内府司的小德子他都小心翼翼地撤了回来,生怕被江妘笙抓住。其实在慕容瞮眼里,江妘笙从来就不是柔弱的人。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慕容瞮知道,这也许就是旁观者清吧。
“皇叔那边最近也都没用动静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动。”慕容瞮转开话题,“手里有权却不用,说起来皇位于他也算是唾手可得了……”慕容瞮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因为就现在看来,他想要得到皇位,还很难。
温柔近来也知道了那位皇叔的厉害,遂正色道:“那他会阻止你吗?”
慕容瞮摇了摇头。
“他说过他不插手……只要不动摇他是权势,谁做天子其实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关系。我只是想不明白,他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没用再进一步。”
“或许是身份?”温柔眨了眨眼。
慕容瞮笑了笑,“若真是要得到那个位置,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瞧我同靖王,这可是血脉兄弟。史书都是后人写的……”
温柔闭嘴不说话了。
“你去休息吧,在这里坐了一天了。难得你耐着性子陪我。”慕容瞮温和地说道,看着小丫头被说中心事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等温柔出去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慕容瞮一个人了,他是脸终于脱掉了微笑的面具,难得地垮了下来。
“在担心她吗……”慕容瞮看着自己的手淡淡地问道。他的手指还是修长而稳定,但掌心却有着汗意。他知道他的心跳得有些快,因为性子他不能掌控那个叫江妘笙的女人的一举一动了。他把与她的联系斩断,以为可以渐渐淡忘。因为她的利用价值已经不大了,白家已经倒了……
但是她外甥女会在承乾宫那里跪上一夜?
慕容瞮收紧手指,有些自嘲地笑道:“放不下了吗?怎么会这样……这个女人不过是特别一点儿而已……”是啊,只是特别一点儿而已……女人有千千万,可江山只有一个……但是这个特别的女人似乎也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