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愣过之后最快反应过来,微微错开眼神,往旁边侧身避了一步,打开水龙头:“公寓没有洗碗机,我把锅刷一下就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如常,嗓音平静,但沈恪还是微微蹙了一下眉。
还是与曾经不一样的。
若是换做
数年前,林简一定会冷着眉眼嫌弃他挡路,然后再略带不耐地嘟囔一句:“净添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第一时间错开呼吸相闻的距离。
“好。”沈恪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端着碗筷走出厨房。
二菜一汤,主食是白米饭,林简的手艺数十年如一日的精湛。
直到沈恪起身去盛饭后的第二碗汤时,林简终于忍不住出声,狐疑地看着他问:“你……现在胃口这么好?”
沈恪端碗喝汤,没用勺子,听到他这样问,汤碗的边沿就挡住了一点弯起来的眼角,他坦诚道:“还可以吧……大概是太久没尝过你的手艺,所以没忍住贪量了。”
林简愣了一下,而后放下手里的瓷碗,起身就要去拿沈恪面前原本用来盛饭的那只碗,沉声说:“还要吗,再去给你盛点?”
“……哎。”沈恪不由格了一下他已经伸到面前的手,失笑道,“那也不至于,还能吃一顿顶二天的么。”
“……行。”
他们吃晚饭的时候,皮蛋就围着餐桌打转,企图用卖萌装乖扮可怜博得几分同情,没想到林简倒戈得如此之彻底,就在它蹲在自己脚边,用一双无辜的亮眼盯着他时,非常干脆地通知狗:“别晃悠了,刚没听见对面那人怎么说的,不能惯着你,所以撒娇没用。”
皮蛋:“……”
一个两个的,都是后爹。
对面的人很轻地笑了一声。
吃过晚饭,沈恪非常自觉地收拾了碗筷,要去洗碗。
林简阻拦不够及时,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水池前,开水挤洗涤剂了。
沈恪个子太高,厨房的小水池高度显然不够,所以整个过程,他都保持着微微躬身探腰的姿势,尽量避免水花溅到料理台上。
然而即便是旁人做起来略显憋屈的姿态,换到他这里,一样显得从容又疏懒。
林简就站在离厨房门口不远的位置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沈恪长身玉立的身影和侧脸的轮廓。
想当年,可以称得上一句“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甚至连洗碗机都没怎么用过的人,现在竟然会站在小厨房里,手动刷碗了。
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时间改变一切”吧。
林简无声地盯了片刻,收敛眸光,默默舒了口气。
那就这样吧。
这样也很好。
虽然重逢难以预料且不在计划内,但……总归又让他见到了这个人。
而且在经历了五年前那段撕扯剧痛的过往后,他们此时还能一如曾经那样,平和地相处于同一屋檐下,点滴细节处,还能流露出彼时温馨默契的剪影,沈恪待他也一如从前般真切亲近,对于林简而言,已经是可望而不可求的结果了。
哪怕……他依旧只当他是家人,也无妨。
那他就妥帖地维持着这份“家人”的人设。
所以多余的话,再多的心迹,就无论如何不能再表现出来,哪怕只是一点。
他不想再如五年前那样,看见那个人独自困顿怅然的神情了。
那么,他的那些盘根繁复又绵延难断的情感,最好妥帖收敛,悉心藏好,不在他面前泄露分毫。
想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都是他自己的事。
都与沈恪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