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正是不冷不热的好天气。徐府,内院,花园的凉亭里。石桌上摆着各色时令水果,还有新鲜的糕点,瞧着就让人胃口大好。蔚氏,左氏,还有蔚容,正在亭子里拉家常说知心话,旁边站着几个丫鬟,不远处还有几个小厮。“姐姐,你说好笑不好笑,”左氏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这金宝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本是挺有灵气的,吃喝拉撒从不让人操心。”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跟那绑匪缠斗,吓着了。容儿这孩子,又是及其喜欢它的,经常带着它一起洗澡、一起睡觉。这狗啊,居然在床上小解了。容儿还怕我知道,将它撵出去呢!狗犯了错,她还哭了起来,这个傻孩子哟。”钱九九又回到狗壳子里了。此时她正趴在地上,左边是小容儿,右边是一根石桌子的石桌腿。她这个狗壳子本来就是野狗,哪像富贵人家养的狗,还有人专门教如何正确优雅又不失风度地吃喝拉撒。这不,她一离开狗壳子,狗的本性自然就出来了。哪能跟她在的时候一样,她就算是狗,也是灵气十足的神犬。不过,钱九九还是有点小感动的。她原本以为小容儿喜欢的是金毛狗可爱又听话,没成想当它不听话的时候,年仅七岁的小容儿依旧是不离不弃。小小年纪,这品性,这觉悟,这气量。真的很难想象她是守财奴蔚宇的女儿,他那样子,怎地生了个如此好的女儿?钱九九对此很不解。蔚容将丫鬟切好的苹果,放到钱九九面前的盘子里。她细声细语地说,带着稚童的小奶音,“金宝为了救亦安表弟,也是生病了呢。如果我这样就嫌弃它,也不配当它的主人。”还是小容儿好啊,大吃大喝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要不是能感觉到这副狗壳子,体重正在飙升。蔚氏心道,果然没有看错人。她这个小侄女,真是越看越喜欢。“弟妹,前些日子亦安一直病着,那件事我也不好再提,”她和左氏互通了眼色,“如今,亦安大病痊愈,你觉着呢?”左氏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本来她还担心,现在由蔚氏说出来正好。“我当然是觉着好的!”随即,面上又有些担忧,虽然她知道这根本不算事儿。“只是不知道姐夫的意思?”蔚氏拍拍她的手,笑着摇摇头,这个弟妹实在太多虑了,“他呀,是不反对的。”“还有呢,他早就找人合过亦安和容儿的八字了,还算良配,”蔚氏笑着说道,“你别看他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对亦安的事,比我这个亲娘还上心着呢。”左氏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不过他说,先不急订婚书,”蔚氏补充说道。放下的大石又被抬起来了,左氏的心里被这一上一下闹得不安生,“姐夫不是不反对么?”不着急订婚书?只有定了,她才能安心呀。“你姐夫虽然也是极其喜欢容儿这孩子,但是徐府东西两院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若不是爷爷硬要爹娶他不喜欢的李氏,这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蔚氏短叹一声,“所以,你姐夫的意思是,亦安娶妻只能是他自己喜欢的。我们能帮他出主意,但是不能帮他做主。”这西院的例子,徐修也怕重演。他和徐俊之间,若是没有父母错配的前因,又岂会兄弟不睦呢?所以他是同意两个孩子从小培养感情的。蔚容听到自己的名字,对着姑母甜甜一笑,随即又开始拨弄她手里的小玩具。左氏这心里犯了愁。这?这也太悬了吧。喜欢不喜欢的事,旁人怎么说得清。甲之蜜糖,乙之□□。谁又能知道徐亦安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呢?石桌下面的钱九九也犯了愁,她还想吃桌上的杏仁糕。可这蔚容喂了她苹果后,竟是不管她了。难道七岁的姑娘,已经能听懂嫁娶之事了?她身子往后挪了挪,偏着脑袋向上看去,结果这姑娘正在玩儿小玩具呢。钱九九用爪子拍了拍蔚容的腿,心道:唉,真是少年不懂愁滋味。你娘正商量着帮你找婆家呢,你倒好,只顾着玩儿。感觉到有东西在拍打她的腿,蔚容一看,金宝正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呢。她知道,它一定是饿了,就将丫鬟刚削好的苹果放进它的盘子里。没有杏仁糕,苹果也是好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就不要挑三拣四了。钱九九只好这样告诫自己。蔚氏见左氏满脸愁容,笑出了声来,“弟妹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你我两家多走动走动,或者每个月将容儿送来住上几日。两小无猜的,这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再多些时日,这感情自然就出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