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算梁呈能给你很好的条件,也不能放弃自己想干的事。除此之外,下次大冬天的你再只穿一件薄薄的毛衣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着凉。”黎小梨深深地看着我,说:“乔乔,你真的和我妈一模一样。”我立刻毫不留情地往他额头上一个爆栗,“阿姨要听到你这么说得骂死你。”“才不会,”黎小梨捂着额头嘿嘿地笑,“你知道我妈可喜欢你了,曾经一度为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而感到神伤。”“……你这话别让梁呈听到,他会揍我。”黎小梨切了一声:“他现在才不敢揍你,况且我说的是大实话!我虽然在别人眼里又蠢又傻还冲动,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黎小梨浅浅叹了一口气,“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能装出这个样子。”我又一个爆栗敲到他头上,面无表情道:“你说这话就会显得我之前的行为比较傻,我是你们py里面的一环吗?”“不!”黎小梨特别伸出他那只带了大钻戒的手摇着食指说,“乔乔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娘家人。”我听到这句话立刻捂住黎小梨的嘴,差点被他搞出内伤。按照我对黎小梨的了解,再不阻止他他下一秒能马上给我安排好让我去当伴娘。就和当年我坐他的自行车一样令人措不及防。吵闹归吵闹,黎小梨特地掐点跑来一趟并非只是想向我炫耀。“对了,乔乔,”黎小梨的眼神有些飘忽,“叔叔阿姨让我来问问你,今年过年……你会回家吗?”室内的气氛仿佛一下降了下来。黎小梨看了一眼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你知道……他们不敢自己问你。”“被发现”我和我父母的关系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呢?硬要说起来我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二十四岁之后我和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知道我谈恋爱后他们原本打算亲自来看看,只是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他们许繁就被顾思无带走了。二十七岁之后我没再回过家,和他们的交流也几乎停在了那一年。明明我们的关系不算差。叶女士和乔先生一直很关心我的生活情况,联系不到我之后又千方百计通过黎小梨打听我的近况,然而消息知道了那么多,他们却一次都没有行动。我没见过他们,整整三年。算起来,我弟弟今年也该十三岁了,刚上初二,成绩样貌样样都是顶尖,作为他哥哥我很自豪,同时也想到,他做到了很多我没能做到的事情,比如让叶女士开心。我十八岁离家,大学毕业后经历了找工作失败,被人跟踪调查,在咖啡店里打工失业,吃不起饭……那几年的我心高气傲,打心眼里不想回家,不想依靠父母的力量,我一直想向他们证明,即便我是一个beta,在这个社会上平平无奇,但我也可以生活得很好。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能得到一份恩爱的稳定关系,能拥有叶女士想让我拥有的一切。可事实似乎就是用来打脸的。这些年我过得狼狈不堪,本来以为作为编剧生活就要有起色的时候,我的剧本又被一改再改,最后呈现出来的故事连我这个亲笔写的都觉得陌生,还给我带来了额外的情绪负担。我不得不承认,作为父母的孩子,我的第一步没有成为alpha,是失败的。作为一个成年人,如今我已经三十岁,存款却连辆车都买不起,还没有工作,我更是失败的。这个事实我在二十七岁时就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叶女士和乔先生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会刻意去避免。我自认为,只要刻意不去联系,我在他们的想象里就是最好的模样,而叶女士和乔先生可能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他们也不敢主动联系我。这样的平衡一直维系到了如今。黎小梨此刻还欲言又止地等着我的答复。“原来你之前说你要结婚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跟我说后面这个?”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黎小梨见我的表情不算很差,心里也有了点儿底,他看上去松了一口气,抡起巴掌往我胳膊上狠狠一抽,故作生气道:“拜托!叔叔阿姨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那语气小心翼翼地生怕把我吓到了,搞得我很紧张。不过乔乔,你说你和叔叔阿姨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三年啊,三年诶!”我啪地一下拍上黎小梨的脸,顺便揉了几下,心想oga的皮肤果然不错。他被我这个举动吓到,瞬间瞪着眼睛看我。“黎小梨,并不是所有隔阂都需要什么深仇大恨,人生离别才是常态,就像你之后会结婚,我们会远离。这是人生在世……自然而然形成的规律。”他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看着我,目光如同医院的x光线,想要从我脸上寻找到一些违心的蛛丝马迹。我松开捏着他脸的手,别开目光。沉默了片刻,我有些忍不住问他:“我爸妈……什么时候找你的?”黎小梨抱手靠在沙发上,一脸“我就猜到是这样”的表情,他伸出食指在我肩上戳了几下,“现在知道问了?还离别是人生常态——”黎小梨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接着说,“昨天晚上接近十二点,我想着叔叔阿姨应该做了挺久的心理建设和准备才给我打的电话。”梁呈来接的黎小梨,原本黎小梨还打算让这个alpha上来见一面我,却不知道一句话是哪里触到了alpha敏感的神经,梁呈死活不干,并扬言我要是跟着黎小梨下楼被他看见,一定会做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我实在是搞不清楚alpha的这种雄竞心理到底是怎么形成的。黎小梨临走之前跟我说:“乔乔,有时间跟叔叔阿姨打个电话吧,他们其实挺想你的。”我点点头。“另外……虽然我不太清楚你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但我……我永远是你的朋友对吗?”黎小梨期待地看着我,眼神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丝可怜的期许。黎小梨从来不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人。我无奈一笑,摇摇头。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黎小梨,你自己说的,我是你的娘家人,不是朋友。”黎小梨差点没扑上来揍我一拳。“乔浅!你吓死我了!”他离开之后,我重新折回客厅,突然在小沙发前的茶几上瞥见了几张纸。上面盖着的剧本合同不知道什么时候错了位,露出了上次辛秋叫我找的三年前的记录。那是我的诊疗报告。不偏不倚露出了“重度抑郁,有自杀倾向,自杀未遂”这一行字